慢崩塌。”松田阵平能感知出周围空气中咒力的波动,他电子屏幕上亮起一个礼袍撒花的动态图片,伴随响起的还有电子音,“Conratulations!” 江莱同样感知出【贵贱】之塔的消散,这是四方守塔中的最后一个塔了。 自此,那绵延已久的契约便解除,脑花和他的死忠手下们将不再拥有消耗他人命运的“不死”。 这是一个非常具有突破意义的进展,相当于断掉了脑花的一个有力的臂膀! 江莱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放松的笑容,他内心跃动着喜悦。但紧接着,他视线瞥见身侧愈加透明的身影,那抹笑容便淡了下去。 旁侧飘荡的鬼先生神色如常,注意到江莱的视线,他偏过头,唇角翘着,嗓音携裹磁性,平缓道:“恭喜。看来你的目标取得了很好的进展。” “……”江莱沉默半秒,没有接话。他轻声问,“你要走了吗?” “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伏黑甚尔身上洋溢着某种懒洋洋的、却让人注目的气势,“我也实现了一直以来的目标。” 江莱内心其实明晓,走向最后的解脱,便是伏黑甚尔追求的终点。 伏黑甚尔被困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人间太久太久了,现在,他终于可以挣脱 无形的枷锁, 奔赴自由的边界。 理性上, 江莱觉得自己应该为甚尔感到高兴。但感性上,他还是忍不住别开视线,尝试压住胸腔中涌动的不舍。 伏黑甚尔是他在咒术界的第一个朋友。他们经历了敌视、警惕、猜忌,再到勉强交谈、携手合作,最后终于敞开胸怀、承认彼此的陪伴。 从他最懵懂无知初入咒术界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无比漫长的光阴。 即便伏黑甚尔没有时时刻刻飘荡于身侧,但江莱知道,对方就在槐木牌坠之中沉眠着,若是有需要,他可以随时出来。 看出江莱的沉默,半透明的伏黑甚尔视线稍停,他缓慢地、平稳地点出:“我早就死了。在与你相遇之前。” “我早已迎来了我的结局,现在,我不过是坦然接受它。”伏黑甚尔唇角的伤疤随着轻笑牵动起,“曾经与我而言,被困在人间的日子是苦难。但临到此刻,我想,某种意义上,它也是礼物。” “——你是使苦难化作礼物的人。” 伏黑甚尔很少说出这样的话语,他的语速不快,言语从他喉咙中低沉滚动滑出,恍若野兽的低喃。 江莱回望着半空中的鬼先生,隔了半晌,他笑了:“这不会是你每次离别前的套话吧?” “嗯?”伏黑甚尔挑起一边的眉,他听出江莱的调侃,于是耸耸肩玩笑着回复,“当然不。甜言蜜语的套话可是富婆的专属。显然,你不属于这一范畴。” “但我也很有钱哦。多亏了你的赌运,我才能反向压对那么多次。” “嗯哼,现在承认是我的助力了?少问你要了几次投注报酬,真是可惜。说起来,不知道彼岸有没有赌\场啊。” “等等、事到如今你的关注点还在这里吗——” ”专注爱好,有何不可?” 两人彼此短暂笑闹,而后又迎来了一阵无言的沉默。 【贵贱】之塔土崩瓦解的趋势不可逆转,束缚着伏黑甚尔的力量一点点减弱,属于亡灵的世界正在呼唤滞留已久的灵魂。 可以看到,空中的鬼先生愈加透明了。 旁边,松田阵平一直安静矗立着,他将对话的空间留给这对旧友。 而禅院直哉则没那么安静了,他瞪大眼睛看着黑发男人的透明化,愕然喊道:“……甚尔君?!” 伏黑甚尔的表情无比坦然,他抬起眼皮,目光依然落在江莱身上。那道成熟的沙哑嗓音说:“没有不说离别的故事。” “我知道。”江莱呼出一口气,平复心情,“你有需要我带的话语吗?我是说……嗯,带给其他人的。” 他这里暗指了伏黑惠。若是有需要带话的地方,他可以帮忙。 伏黑甚尔拒绝了,他懒洋洋地拖长尾音:“不必了。活人有活人自己的路,我这个早就应该死去的家伙,还是不掺和了。” 江莱没有多劝什么,他尊重自己朋友的决定。于是,他微仰头,注视着半空里的鬼先生,真诚道:“还没和你说——恭喜你,自由了。” 伏黑甚尔牵动唇角露出一个笑:“我收下了。也祝福你,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 “我会的。”江莱点点头。 “你会的。”伏黑甚尔说。 空气中最后一抹咒力波动着,缠绕住伏黑甚尔的最后枷锁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