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祖上传下来的,足有三进的院落,很是宽敞,韩秀才和韩张氏带着女儿住在中间一进,西边是书房以及韩乐的居所,阮柔与韩嘉居于东厢。
此刻,阮柔就在东厢内,时辰尚早,无事可做,便拿出原主做了一半的绣活继续。
难得的,韩嘉没有在晚膳后去书房继续读书,反而跟着她回到了卧房。
此时原主与韩嘉的关系亲密,阮柔不好什么都不说,便装作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今日累了,不用读书么?”
韩嘉没吭声,一副郁郁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今日在书院受委屈了?”阮柔继续关心。
“没,浅浅,我就是心疼你。”韩嘉语气心疼,跟早晨如出一辙。
阮柔莫名所以,“我怎么了?”
“你从娘家带回来的肉,全便宜了他们。”他们指的是谁显而易见,无非韩张氏和她的一双儿女。
阮柔恍然,挤出一抹笑,“没事,今儿我回娘家,娘教训我了,说既然在一个屋檐下,做事就不能那么独。”
“娘她怎么说的?”韩嘉眼神幽深,直觉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故。
“娘她到底经的事多,比我们小年轻可要懂的多多了。”阮柔一副钦佩的样子,继续道,“她说你到底是继子,不是娘她亲生的,大面上过得去就差不多了,也不能强求她对你视同己出。”
韩嘉本想挑拨一二,闻言面色一僵,本来想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僵着一张脸问,“娘还说了什么?”
“我娘还说,娘她不敢做的太过分,小乐毕竟也是读书人,以后还要考科举的。”
韩嘉点头,表示同意,“这些年其实也没苛待我,就是委屈了你。”
“没事,我不怕委屈,而且你看,今日我带回来一斤肉,娘她待我的态度就好了很多,我娘说以后会帮我多准备一点,俗话说,吃人嘴软,娘以后肯定就不会为难我了。”
似是看不出来韩嘉的情绪,阮柔一副欢喜的模样,“我娘说的可真有道理,若真的如此,你以后就可以专心读书,不必担心我在家中受委屈了。”
韩嘉:......内心有无数句吐槽,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沉默。
“怎么了?”发觉他不说话,阮柔放下手中的绣活,好奇问。
“娘说的对。”韩嘉无奈,他总不能说,岳母这些话不对吧,毕竟不管从道理还是事实上的,都证明了法子的有用,今日妻子确实没有被使唤干活了,但又有一股无名的憋屈闷在心头,同时有一股隐隐的恐慌。
韩家的资源有限,阮家的同样如此,只是比之韩家略显宽裕,所以还能接济阮柔这个出嫁女,但资源有限,代表其接济有限。
以往,妻子回娘家,不是直接带银钱回来、就是一些读书上有用的物件儿,譬如上好的纸张、砚台等,大大节省了他在读书上的开支,也是因为阮家的存在,自从成婚后,他就没再体验到读书经济上的压力,只用一心读书就行,不像婚前,没有亲娘,万事都要自己操心。
如今,这份资源换成了全家公用的吃食等物,确实能够让妻子少受继婆婆的使唤和琢磨,但于他而言,损失更大,偏他不好直接提出,以免显得自己太过凉薄。
于是,他只能委婉着道,“浅浅,真是委屈你了。”
“没事,等你考中后,家中宽裕了,日子就好过了,你要是能跟爹一样,考中秀才能进书院当个夫子,我就满足了。”阮柔一副憧憬的模样,这也确实是原主的期望,她不敢希冀韩嘉能得中状元,只要能考上秀才,足以养活一家人就成。
当然,韩嘉的志愿远不止于此,很难说,原主的难产而死有没有韩嘉的顺水推舟,但少不了他的冷眼旁观,后来更是踩着原主的死摆脱韩家的约束、直至攀上高枝。
如今么,阮柔就要活着好好的,拖着他在韩家挣扎,想必对心存大志的人来说,这般寻常的生活反而是一种折磨吧。
想着想着,阮柔忍不住笑了。
韩嘉瞧见,愈发憋闷,不好继续离间,闷闷地丢下一句,“你先休息吧,我去书房温会书。”说着便直径而出。
望着人离去的背影,阮柔轻呵一声,韩嘉惯常用这种法子冷落原主,逼得原主自己反思是否有哪里做的不对,如今么,阮柔停了绣活,往床上一躺,轻松进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