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胶着, 四面八方都能听到人群焦躁的咒骂声。
村长苏德清同样满面愁容,面对村人的殷切眼神,为难不已, 只能道,“等卢泰打听回来早说。”
卢泰行商多年,最擅与人打交道, 故而在前路受阻时主动请缨打探消息,至今尚回。
阮家,众人围成一圈, 将阮老黑以及阮苏氏拱卫在中间。
阮老黑扫视一圈,浓粗的眉毛扭曲成一圈,显示主人的纠结,“本以为出来的早不会被阻拦,没想到逃荒的人这么多,直接逼关了城墙。”他早些年逃过荒,自然知道官方人对他们的防范与警惕,只没想到形势如此严重。
人群的末尾,阮柔同样皱眉, 倒不是别的,而是前世逃荒队伍足足在城墙前苦等一月有余, 最后生生将所有人的干粮净水耗干, 才不得不放弃进城继续南逃的打算, 转移了方向。
也就是在这座城墙前, 原主被委以重任,带着阮家下面的几个孩子,趁着逃荒人群与守城将士发生冲突之际,被阮老黑推搡着进入城中, 自此与阮家大人们分离,更是在之后,为了负担下面弟妹的生计,艰难求生。
面对一切灾难的起始,阮柔不得不多做考量。
不等她以及阮家人想出个一二三,就见人群一阵骚动,原来是卢泰回来了。
村长苏德清将其卢泰请到跟前,急忙问,“如何?”
卢泰神色颇为难看,对着村长轻轻摇头,“恐怕进不去,逃荒的人太多,城墙七天前就关闭,不接受任何灾民。”
“可我们只是从城中过,不会停留的。”
“那也不行,一来城中粮食有限,灾民太多,总会消耗城中粮食,二来,前面多次有灾民在城中闹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卢泰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以及猜测说出来后,所有村人都倒吸一口气,七嘴八舌问着。
“那可怎么办,不去同辉城,我们还能去哪?”这是对未来迷茫的。
“要不往回走,我看去哪都不安全。”这是有了退缩之意,起了回头心思的。
很快有人驳斥,“这一路走来还没清醒,没粮没水的,回去等死吗?”
“就是,要是早点出发就好了,只差七天啊。”也有人懊悔。
当然,这些都是马后炮,早前阮老黑提出逃荒的想法,可是被不少村人喷了个狗血淋头,直骂他不怀好意,奈何形势比人强。
阮柔瞧见阮老黑嘴角勾起的讥嘲,暗暗想到,可若不是实在没有活路,一群农人怎么舍得离开赖以生存的土地呢。
争吵依旧在继续,却始终吵不出个结果,听着听着,人们愈发烦躁。
很少有人注意,原本位于人群中心的卢泰和村长,早已不见了身影。
只有少数几个注意到,村长被卢泰引至偏僻角落,只见其压低声音,不知在说些什么,从其沉重的面色,可见话题并不轻松。
阮柔仗着身形小,七拐八拐绕到附近,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方才她就察觉卢泰神色隐晦,想必根本没将打探到的消息全说出来。
“卢泰,究竟有什么话要说。”村长苏德清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焦躁,作为一村之长,领着这么多的村人出来,他的压力绝对是最大的。
卢泰自然懂的,当下不耽搁,将隐瞒的那部分道来,“村长,城墙不让进人不假,可有守城的官差悄悄透露,只要能交银钱,就可以进去。”
村长一惊,第一时间看向四周,生怕被人偷听了去。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只是要的银钱可不少。”卢泰苦笑。
“多少?”
“五两银一个人。”
“嚯!”苏德清震惊,这价钱可不便宜,五两银确实不多,村里只要不是最穷的那几家,基本都能凑出来,可难题在于,五两只够一个人进城。
他再次焦躁地在原地转圈,一个人五两,他家一共八口人,也就是四十两,那可是四十两啊,他计划中到了目的地后用以安家扎根的本钱,若都给出去,就算能走到同辉城,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
嘴中嘀咕半晌,没听见身边人的声音,苏德清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的抬起头来,“卢泰,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准备进城?”
卢泰敢说出来,就不怕村长猜到,此时只微微点头,“我家只有五口人,二十五两,只能舍出去了。”
二十五两,苏德清算着账,比四十两少一小半,对他依旧是一笔不小的银钱,但卢泰做了多年行脚商人,肯定不吝惜这点银子,可若人走了,逃荒队伍怎么办。
理智上知道卢泰的决定很正常,人总得先为自家人着想,可情感上,对前路的未知以及恐惧甚至让他生出了几分怨恨,怨既然同路为何不能一直走到底。
理智与情感发生激烈的冲突,半晌,苏德清露出一个苦笑,问,“准备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城墙内一旬只接收一批入城者,名额有限,再耽搁下去,若是什么时候取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