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烧火,把你哥喊来。”
阮柔无奈,“妈,八字才有一撇,就是真当干部了,难道我还不吃饭了。”
“那怎么一样,”阮母摇头,“城里做饭听说都是用的煤气、蜂窝煤,哪像咱们还烧柴火,烟灰多。”
说着不等她反驳,大声把外面正在劈柴的阮大力喊了进来。
阮大力颠颠进来,听闻是要自己烧火,也没意见,反而附和着道,“妈说得对,你以后就是握笔杆子的手了,家里的事有我呢。”
阮柔哭笑不得,正要帮忙摘菜,外面的阮父又开始喊人,“恬恬,出来,有人上门了。”
顿时,阮柔的面上露出丝丝为难,天知道,不到两天的功夫,她已经见过多少客人了。
就连见人的流程她都十分熟悉,装乖给人上茶水,然后听着对方夸赞自己,阮父再客气几句,最后客人更加热情夸赞自己,顺带夸阮父阮母有眼光,以后跟着她有好日子过,等等流程。
但再为难,该上还得上,她不能为家里做什么,也就面子上让家里人攒得满满的,出门与有荣焉了。
果不其然,又是一套重复的流程,阮柔脸都快笑僵,才将上门来拜年兼道喜的客人们送走。
冬日天短,日光西斜,很快天就黯淡下来。
阮母烧了一锅浆糊,催着他们去贴春联。
往年阮家的春联都是去集市上买的,不过今年不一样,鉴于有人称她这个准大学生为状元,阮父就起了让她写春联的心思。
阮柔毛笔字写得还不错,故而也没推辞,一连写了四幅,足够家中大小四扇门用了,至于其他村里人来请她写春联,则被她拒绝了,来那么多人给谁写不给谁写都是个问题,要是都写,可不是个轻松活,没道理累到自己,倒不如都不写,别人也挑不出刺。
浆糊是用糯米熬煮而成,乡下大多东西都得靠自己,但粮□□贵,故而只小小一坛,等冷却后就可以用了。
阮大力个字高,负责张贴春联,阮父给他扶着梯子,阮柔则负责贴小小的福字。
在其他村人家中响起爆竹声时,阮家的饭菜终于全部出锅。
“大力,恬恬,饭好了,可以烧纸了。”
时下乡下的习俗,十这一天不仅要放爆竹,更要给祖先烧纸,饶是前几天再怎么破除封建迷信,这一项习俗也始终保留,不为别的,谁家没有父母先祖呢。
“嗳,来了来了。”
将场地打扫干净,阮柔从堂屋柜子里取出早就买好的黄纸和爆竹,兄妹俩一个烧纸,一个放爆竹,配合地无比默契,显见得是做了多年的,并未因为阮柔考中大学才临时让她烧纸。
要知道,在乡下,烧纸给祖宗这项逢年过节极其重要的大事,一般都得有男丁来做,乡下传说,女孩子烧的纸祖先是收不到的,但阮父阮母都不信那些,自家孙女后辈烧的纸,怎么就不能收到了。
故而,阮家一向都是兄妹俩分工合作,为此还引来过不少村人的非议。
但现在,阮柔再烧纸,即便村里人看见也不会说什么,任何时候,人自己有了本事,总会叫人高看几分,说起来就会夸赞,阮家闺女出息,给祖宗烧纸,祖宗收到都得格外有面子。
饭菜全部上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爆竹已经噼里啪啦炸完,倒是黄纸还在幽幽地散着火光。
阮父和阮母都过来磕了头,免不了求祖宗保佑,不过这回,又多了几分报喜的喜悦。
“祖宗们保佑,我们阮家也有闺女考上大学,搁古代那就是中状元,还请祖宗保佑恬恬在外一切顺利,平平安安。”
阮柔不由为她的慈母心肠感动,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去遥远的京城,是光宗耀祖,可也是牵挂。
“好了,吃饭吧。”结束后,看着火光渐渐熄灭,阮母连忙招呼众人吃饭。
饭桌上,阮母难得给四人都倒了点酒,“今儿过年,恬恬又考上了大学,以后家里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来,咱们都高兴高兴。”
阮柔第一时间给爸妈敬酒,“爸妈,谢谢你们一直支持我,还有大哥,没有你们,我考不上大学。过完年我就要去京城,你们在家好好照顾好自己,尤其妈你腰不要,不要干下水的活,爸你也是,少操点心,还有大哥,开拖拉机的时候小心点。”
“嗯嗯呢。”阮父阮母连带阮大力连连应了,随即叮嘱她在外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操心家里。
一顿饭,一家四口吃得满足无比,微微的酒意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就连窗外寂静的月光,都多了几分皎洁的光辉。
饭毕,收拾好,阮父坐在堂屋,却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问女儿,“你说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阮柔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去县里的个知青,猜测道,“应当是出问题了。”若毫无问题,怕是人早就回来了。
“唉。”阮父叹气,就是这样,他才担心啊,且由小见大,还不知道多少高考生的成绩被换了,“你说他们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呢,自己好好考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