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 刘忆恬听到的都是别人的名字。
他恍惚间或许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恬恬,亦或者他曾把自己代入恬恬太多次。
所以他的鬼屋名叫做【恬恬鬼屋】。
沈笑笑放下手机,感慨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说什么,骂一下刘政兴吧, 恶臭男人!杀千刀的东西!!”
说完沈笑笑翻出了个豆沙馅小面包, 恶狠狠咬了一大口。
她很生气, 但她没有过多评价,更是一字不提小梅和刘忆恬。
因为她无法评价。
这是一份以刘忆恬视角为主导的回忆, 他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正是因为他可爱又懂事, 因为他的结局太过糟糕, 所以造成他如此结局的小梅与刘政兴就全然成了施暴者。
可站在小梅视角上, 这个故事或许不是这样展开的。
她真的清醒过吗?
从装满房间的人类女孩公主裙来看, 她眼里的小猫就是以恬恬的样子呈现的,是一个三五岁的幼童女孩, 既然如此, 她眼里的刘忆恬又是什么样子?
是人类的模样, 还是一个三头六臂五官扭曲张牙舞爪的野兽?
作为一个病患, 她的清醒和正常人的清醒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哪怕她可以正常交流,可以对旁人很温和, 可以做出一切看似清醒的行为,但她的精神状态到底如何,她眼里的世界到底怎样,这谁都无法真切体会到。
她的精神疾病从未被治愈,她的世界只有自己与恬恬,她的情感世界是封闭的,情感表达是失常的。
所有人都可以说刘忆恬是无辜的, 但对于小梅而言,这个孩子只要存在就不无辜。
因为这个孩子诞生的根源在于“控制”,为了更好地操控小梅,为了让自己有个正常的妻子,刘政兴日日夜夜不停侵害小梅,不管她的挣扎嘶喊,就为了让她生下这个孩子,然后给她扣上母爱的枷锁。
她的子宫根本不属于自己。
在那些痛苦的日子里,她的子宫是被完全剥离的,是纯然属于刘政兴的,所以她的子宫不是她的子宫,从她的子宫里生下的孩子也不再是她的孩子。
既然如此,刘忆恬在她眼里早就不能用“自己的孩子”来形容了。
他是一个恶魔。
是刘政兴实施暴虐之因,是操控她的工具,是帮凶,是助虐者。
而只要这种认知在小梅心里扎根,刘忆恬的举动在她眼里便出现了其他解读。
——刘忆恬曾意欲杀猫,但最终放弃,在抚摸小猫时被挠了一爪子。
在小梅眼里,这件事或许根本不是这样。
在她眼里,刘忆恬是真切地想杀死自己的女儿,甚至处心积虑在深夜偷自己的女儿,如果不是女儿努力反抗,她肯定已经被拔筋抽骨,凄惨地死在那个夜晚。
——刘忆恬每天跟着小梅与猫,他想要体会小梅可以有多爱自己的孩子,他是可怜的,是想要索求爱的。
但在小梅眼里,他的跟随没有任何温度。
她完全可以把这个行为理解为处心积虑地窥探她的生活,想要从她手里偷走自己的女儿,毕竟刘忆恬有前车之鉴,他有妄想杀死自己女儿的前科。
所以这纯然可以是一个全新的故事。
谁都不知道小梅眼里的故事是怎样的,因而谁都无法真实地了解她。
“这个故事到此为止。”
见沈笑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惆怅,姜厌干脆地下了结论。
小姜厌附和道:“想那么多干嘛,不如吃东西——我能再拿点吗?”
听到小女孩的话,沈笑笑从床上蹦下来,大方地打开行李箱开始给她塞零食。
“昨天给你的都吃完啦?”一边塞,她一边盯小女孩的肚子。
“是有些鼓…你啥时候吃的,就刚刚?”
小女孩理所当然地点头。
她指了指垃圾桶:“你看。”
因为从没吃过,小姜厌简直堪称零食销毁机,什么东西都想尝一口,这才刚回屋二十分钟,垃圾桶就快被塑料袋堆满了。
不喜欢吃的零食被她胡乱塞进姜厌嘴里,姜厌看着那块咬了一个牙齿印的香菜饼干,也没说话,皱皱眉咽下去了。
小姜厌又拆了包软糖,五颜六色的,每颗糖上都裹满了糖粉。
“这个特别特别酸。”沈笑笑提醒她。
小姜厌:“我不介意。”
姜厌瞥了她一眼,当即侧过身子,变成背对小姜厌。
小姜厌立刻跟上。
如姜厌所料,刚说完不介意的小女孩其实很介意,她高举着一颗糖往她嘴边递,姜厌垂眸面色不变,小女孩也不动,就是仰着小脸瞅她,显然要她先试试水。
“你怎么敢的?”姜厌问她。
小姜厌假装没听见。
所以姜厌也假装没看见。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