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了。”
“她不停求我原谅她,这其实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何漱玉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讽刺还是什么,“张添的情妇有六个,她只是最新的那个,我本来想起身离开,但我还是接受了她的道歉,因为在吃饭的时候,我无意间门瞥到了她的手机屏幕,上面有个女孩。”
何漱玉回忆起左念晨:“那个女孩子非常漂亮,大概在上三四年级,眼角有颗泪痣,看起来乖巧又伶俐,很像眼前这个女人。我想着向南枝大概是过不去道德的坎,想求个心安,这样才能好好当个母亲,所以我接受了她的道歉。”
“然后……”
姜厌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何漱玉的话也如她所料。
她说道,“她给了我一个红包,里面有很多钱。”
话音落下,何漱玉忽然轻轻抽泣了一下,她似乎很像掩饰住自己哭了的事实,但肩膀的颤抖太明显,遮掩得无能为力。
过了许久,终于她身体震颤的幅度慢慢变小,何漱玉匆忙地在床上膝行了几步,翻出来一个黄色的宽胶带,把自己的左右手手腕和大腿牢牢缠在了一起。
“抱歉,我以为自己没问题…但我可能要犯病了,犯病的时候我会想要自杀。”
“我现在还好,我尽快说。”何漱玉抬起脸,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笑,她继续道,“向南枝说这个钱不求可以补偿我,只是想求个心安,如果不接受就是不原谅她。”
“我从她的衣着打扮知道她不缺这个钱,所以收下了。”
“我不该收的,”何漱玉蜷缩在床上,埋着脸看着镜头,“我没有想收那个钱,我就是怕她过不去心里的坎,所以才收下了。”
“那顿饭是我请的,就当着她的面用的红包里的钱。”
直播间门观众一时群情激愤。
【太傻了,情妇能有什么好东西。】
【她是来害你的,根本不是来求心安的,艹,气死我了!】
【从后续事件来看,我大概知道这个诅咒的转移条件了。】
【我也,“落红包”,一种民俗。红包里包着主人的头发和买命钱,谁花了钱就会代替红包的主人受罪。】
…
【所以何漱玉为什么要花那个钱?】
【特意当面花,应该是为了表示接受道歉了吧。】
何漱玉大概是担心自己的精神状况,语速非常的快,直接说了收了红包后发生的事情。
“吃完饭我们就分道扬镳,我下午有个稿件要交,所以很快就回了家。那个稿子真的很简单,按理来说两个小时就能写完,但那时候不知道怎么了,我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什么都写不出来,感受不到时间门,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感受不到。”
“我的这种状态是被一通电话打破的,电话里救护车的声音很刺耳,有很多很多人在说话,还有人在尖叫。”
说到这儿,何漱玉有些说不下去了。
回忆太痛苦,她的身体无助地蜷缩起来,防范的姿势,脆弱地好像一推就倒。
“我的孩子要死了。”她喃喃道。
她想抬起手擦掉脸上不知不觉流了满脸的眼泪,但忘记了手脚已经被捆住,扭动中咔嚓一声,手腕上的镯子被她撞在床板上。
碎片划破了她的手腕,疼得她瑟缩了一下,血液从皮肤表层渗出,聚成一滴滴的血。
晶莹剔透的。
“我的孩子要死了。”她又说了一遍。
何漱玉嗬嗬笑了几声。
她发病了,不是很突然,她回忆得太多了,早该发病了。
不消片刻何漱玉便扯着嗓子尖叫起来,不停拉扯身上的桎梏,指甲向下深深划过大腿上的皮肤,筒楼的租户被烦得够呛,一个个上来踹门让何漱玉闭嘴。
没人知道门内的女人在经历怎样的痛苦折磨,就这样,在漫天的谩骂声中,何漱玉逐渐恢复了平静。
春日的落霞映照进狭窄的房间门。
满地都是手镯的干尸。
何漱玉空洞地望了会儿天花板,从床上慢吞吞爬了起来,隔着门跟外边的人道歉,等人走后,她又跟摄像头道歉。
“见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别怕别怕。”
她似乎是怕又回到那种状态,舔了舔发白的嘴唇,语速空前快起来。
“刚刚说到哪儿了?对…说到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一口气说完全部的话:
“那时候我很害怕,挂了电话我就开车去了医院,护士接待了我,她说小粱在放学途中与醉汉发生冲突,右眼被刺穿,脑神经也受损了,她让我最好推掉工作,明早前都不要离开医院。”
“我大学是学护理的,知道很多医学知识,自然也听懂了她的潜台词。”
“她是让我在医院等我孩子的死亡时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