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赵匡胤再不习惯,历史的齿轮也不会因为个中某人是否习惯当下而停止转动。 而眼下这场“体验”,和历史也是无限接近的——它在继续沿着既定的轨迹往前走,丝毫不变。 宗泽去世,接替他统军的依旧是杜充。 赵匡胤对这个人是怎么看都不顺眼,但奈何杜充不比宗泽,对下边的小将可没什么“礼贤下士”的好脾性,更懒得搭理赵匡胤。 而且对总想着打仗的赵匡胤和军内其他主战派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不仅一意孤行切断了跟北方金人境内所有义军的联系,还每天沉溺享乐,对军务等一概懒得管,赵匡胤和宗泽等辛辛苦苦整顿的军纪又有散漫的趋势。 更有甚者,他甚至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还派人去凿开了黄河—— 阻止无果,赵匡胤身为人君、眼睁睁看着数万百姓被淹,心里凉了个彻底。 这到底是个什么垃圾朝代? 到底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样垃圾的皇帝和官员? 但无论如何,日子也是要过的。 赵匡胤不管主将和上官多荒唐,他带着自己的军队始终勤练不辍,军纪严明,不让出征就天天在驻地练军,盘算着等金人大举入侵,应该就可以打了。 终于,金人打下来了。 赵匡胤和许多守将一样,带着自己麾下的将兵抵挡着金人的攻势,但却突然收到信,说让见机撤退——因为主将大人杜充已经先行撤离了开封,准备南下去“驰援”皇帝。 赵匡胤:? 这边将士们在拼死抵抗,你直接一声不吭带人跑了? 然后马后炮一样丢过来一句你们自己看着跑。 赵匡胤心里把杜充八辈子都骂了个遍,他是不打算撤回南边的,但一直这么打也不是事儿,得找个地方休整一下,杜充走了,带来的几乎全是坏处,但也有一点好,那就是他相对自由了一些了。 只不过还没等赵匡胤想好要去哪里、要怎么办,杜充叛变投敌的消息就先一步传了过来。 赵匡胤胸口一大股气翻腾上来,直涌上喉头,化作了一口哽住的血。 如果不是当了几年的皇帝,以他在军中打天下时候的性子,早就气得要发誓之后定杀杜充了。 但涵养再好也没用,总要面对现实的——他被抛弃,成为了孤军一支。 这就是现状。 无奈之下,赵匡胤只能带着这一小股军队以战养战,去辗转各地剿匪、收编残兵收归流民等,日复一日地靠这样的手段在活下去的同时来养兵练兵。 而由于军纪严明、被收编进来的后来者也都随大流地去适应这“岳家军”的规矩,虽然对百姓也不是特别好,但总归不算太差,比起女真人的军队和宋朝其他的军队要好上太多了,渐渐也打出了一些名声来。 赵匡胤心里对这个朝廷失望透顶了,难免不生出自立的念头。 但他自己也清楚, 以这样的势头下去,是根本没有办法自立的,别的不说,就说他的人手,只有这么一丁点,就算打下了一点地盘,那也没有什么内政大臣啊——拿头自立吗? 思来想去,虽然大华朝廷这条路也不好走,但终归是比“无法实现的梦” 要多了那么一点可能的——他最终还是只能归附大华朝廷,从朝廷里一步步往上。 不是没有考虑过像杜充一样投奔金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一生出丁点这个念头,心中就有一股强烈的抵触感和浓到无法忽视的负罪感涌出,把这零星的念头盖得一点不剩。 好像他要是投了金,那就是十恶不赦、应当立刻被天打雷劈一样。 好么,不投就不投。 那就打仗吧—— 给大华朝廷的“投名状” 很快就到了,随着金人的又一次南侵,皇帝吓得出海逃命,机会再次送到了赵匡胤面前。 他带着收编训练好的军队直接南下,一路收复建康、成功得到了皇帝的召见。 面见皇帝的前夕,赵匡胤心里直叹气:“真难啊……为了见皇帝一面,跑断了腿。” 这朝廷,对于武将来说,真的太压抑了。 不过这次的战功拿出来,应该会被皇帝重视起来吧?……委以重任什么的,给个封疆大员或者边防守将当当什么的,再不济、封个迎击金人的大将军也行。 怀着这样那样、有点犹豫选哪个位置好的心情,赵匡胤终于见到了皇帝。 ——皇帝长得还算可以,人模人样的。 但赵匡胤不敢多看,不是什么“畏惧天威”,毕竟他自己就是皇帝,他是怕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动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