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的夜晚总是不眠不休的。
灯红酒绿与纸醉金迷渲染在夜色之间, 无声却又莫名喧嚣。
尤枝说出那句话开始,露天平台就十分安静,只能隐约听见楼下的鸣笛声。
过了很久, 谢承礼看着尤枝, 却是反问:“什么?”
尤枝知道他听见了, 移开了目光,专注地看向远处的霓虹灯:“谢承礼,如果你真的愿意当我还是朋友,我希望你可以支持我的决定,而不是一味地否决我。”
朋友。
在此之前,谢承礼从没觉得这两个字有一天也会这么刺耳。
他垂下双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玩味的痞气, 漫不经心地说:“支持你和许冰在一起的决定?”
尤枝点点头, 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论以后和谁, 都是我自己的私事。”
谢承礼的目光漆黑如墨, 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而后抬头眯了眯眼睛看着她, 近乎尖锐地说:“哪怕那个人……”他停顿了一会儿, “平庸至极。”
尤枝因为他的话紧皱眉头, 紧抿了下唇角:“在你眼里, 有不平庸的吗?”
谢承礼一滞, 下意识地看向她。
尤枝避开了他的视线,人已经冷静下来:“谢承礼,你不用觉得亏欠我,又是朋友又是要帮我介绍……”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说白了,你也送了我不少东西,那些东西随便拿出一件出来,都抵得上我一年甚至几年的薪资了。”
“而且,我们也只是相处了一年多而已,不是吗?”
对于漫长的生命而言,这一年的时间,太不起眼了。
谢承礼听着她平淡地说出“一年而已”,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怒火。
也许他潜意识里清楚,她说的是对的。
就算他知道尤枝喜欢她,但一年而已,能有多深的感情?
可是被她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紧攥住一样,沉闷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种感觉让谢承礼心中越发不适,他欠了欠身子,许久抬眼盯着尤枝的眼睛,怒极反笑:“这是你想说的?”
尤枝点头:“是。”
谢承礼扯起唇角:“好。”
而后,转身离开,径自越过了包厢门口,朝电梯走去。
尤枝仍站在露台的栏杆旁,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长廊,好一会儿低下视线。
意料之中的反应。
谢承礼骨子里就是高傲的,宁折不弯。
可想到他刚刚没有说完的话,这个曾和自己有过最亲密关系的男人,说要帮自己介绍别的男人,她还是觉得讽刺。
幸好,她已经死心,所以不会再伤心了。
尤枝在露台停了一会儿,回复了许冰的消息,又给王姐去了一条消息,只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便离开了俱乐部。
回到出租屋时,快九点了。
尤枝安安静静地洗澡、洗漱,换了干净的睡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进入睡眠状态。
这晚尤枝睡得很好,一觉睡到天亮,没有做噩梦。
接下去一段时间,尤枝每天认认真真地工作、下班,出外采,偶尔会去电影拍摄现场采访一下演员及幕后工作人员,出镜与演播厅连线的次数也在逐渐增多。
和许冰一起去锦市的管理层人员在一周后便回来了,只有许冰请了几天假去了一趟秦市,看望他的母亲。
早在锦市,那次团建许冰看见她的平安绳时,就提及过他的母亲身体不好,因此听见许冰请假后,尤枝打电话安慰过他几次。
有一次许冰还把电话开了外放给许母听,尤枝有些不好意思地和许母打了声招呼,许母也笑着回应了她。
通话最后,许冰关了外放,笑着说:“我妈说,她很喜欢你。”
尤枝当时正在做晚饭,听了这句话后手顿了下,耳根微微热了热。
这段时间,尤枝只见过谢承礼一次。
那次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导演在拍一部关于都市饮食男女的电影,有一场需要拍关于豪华酒店的戏。
尤枝作为探班记者去了酒店后,才发现酒店是程意家的。
当时她和高奇拿着摄像机进去,而谢承礼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身后跟着几个男人出来。
二人错身走过,全程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眼神的接触。
次月初。
这天尤枝整理稿子忙到晚上**点,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囫囵吃了一点晚饭,洗漱后就睡着了。
朦胧中,她听见了手机铃声不停地响起。
尤枝睡眼惺忪地摸过手机,没等看清就按下了接听键,喑哑着问了句:“喂?”
听筒里一片死寂。
尤枝又“喂”了一声,才把手机拿离耳边,率先注意到了时间是11:59,屏幕上显示着:
谢。
尤枝此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