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学姐总是喜欢把伤口藏起来。”沢田纲吉闷闷道。
他揭开了创口贴, 露出的伤处狰狞,血迹已近干涸,却还有细小的石子碎粒嵌在肉里, 一看就没有经过好好处理。
“之后我会自己来……”
自知理亏, 优低声解释,但这似乎恰好印证了少年的话。于是她干脆收声,默然看着少年处理伤处:动作生涩, 同时又非常仔细小心, 大概是在照着她刚才的样子有样学样, 步骤是没有错的。
看着看着, 她突然想到之前押着他背九九表,他怎么都记不住带“7”的那行,到最后自暴自弃,说反正自己就是个记忆力为零的笨蛋。
但九九表难道比处理伤口还复杂么?可见他并不是个笨蛋——她决定下次就用这件事来举反例。
然而转念一想, 如果回去后就和他断掉联系,就没有“下次”了……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这次的事是因为我。”她低声道。
褐发少年动作一顿, 抬头看她,眼神里满是疑惑。所以她进一步道:
“日吉老师别墅的那场爆炸, 还有你被绑架、差点送命……大概都是因为我。”她略微闭了闭眼,“不想再被迁怒的话, 沢田应该离我远一点。”
听完, 褐发少年很久很久都没说话,只闷头继续处理她手上的伤。
最开始,优以为他是被吓到了, 可他消毒清理的动作一点也没乱。碘伏触到伤口, 有种牵拉到血管的错觉, 火辣辣的、一抽一抽的疼。
等到清理工作告一段落, 沢田纲吉才终于开口:
“差点从悬崖上掉下去的时候,其实我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似乎是知道这句话来得没头没尾,他有点赧然地笑了笑。
“因为、怎么会有人真的在现实生活中坠崖啊?总觉得好像电视剧里的桥段一样…什么的。那个时候看到学姐拽着我,好像很痛苦,有一瞬间想着,学姐要是松手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优微微皱眉,又见少年脸部某块肌肉抽动了一下,现出一种既茫然又恐惧的神情。
她默默咽下了快到嘴边的训斥,突然明白过来:他那一瞬的想法并非出于什么无私的品德,大概是极端惊怖下大脑启动的什么防御机制,其实没有经过多少思考。
“我平时就总想着要放弃什么的……所以那个时候也想到了,”褐发少年低声道,“要不是优学姐,我已经掉下去了。”
“因为学姐当时紧紧抓着我的手,我才能活下来。”他边说边看着她,轻拢着她手指的那只手慢慢收紧了。
“所以…现在我的心情也是一样的——无论这次的事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想放开优学姐的手。”
听完,她的手忽地一颤。感受到这点的少年顿时有些慌乱。
“啊、是…是弄痛学姐了吗?!”
他赶忙说了一连串的道歉,一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样子。迟疑到最后,又下定决心般俯下身,对着她的伤处轻轻吹气,气息痒痒的。
耳朵又通红了……怪不得刚才他的耳朵会变红,优想。她都好像有点被传染到了。
一边这么想着,她的手指一边微微弯曲,轻轻搭在了他的手上。
“不过、我都不知道学姐一直把这些事归咎在自己身上……”沢田纲吉闷闷地说,“怪不得你之前那么难过。”
优张了张唇,下意识想要否定。然而与他对视时,又忘了要说些什么。稍显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瞳呈现出一种莹润的蜜棕色,里面闪动着纯粹的温柔与关切。沐浴在那样的目光之中,人似乎会变得软弱。
“……”
她倾身靠近他,没怎么受伤的那只手支在他腰侧的沙发上,这是目前仅存的、还支撑着她的力量。
一览无余的距离。少年的情绪都诚实地映在眼中。慌乱、退缩、留恋……他好像已经准备好了要为不值得的事奉上自己的一切,叫她也产生一种矛盾的心理:想以前辈的身份教训他;想哄诱他快点应下。
“你没有听到我和迹部说的话么?”优冷冷道。从他的反应来看,她知道他听见了。
于是手继续向后,在沙发上划出幽暗的涟漪,她更加逼近了少年。泛潮的空气浮动着危险,其中甚至带一丝丝□□的味道,在他们湿漉漉的呼吸间弥散。
“我在京都做了可怕的事。”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少年因此望进她寂然的眼瞳,只在里面找到自己空洞的影子。这样的学姐莫名让他回想起刚认识的时候: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最后却倚着道场的柱子沉沉睡着。
或许她真的犯下了什么不可原谅的罪行。他蓦地想道。心里不可避免的涌起恐慌——就像此刻他觉得他们离得太近了——然而比起排斥,更多升起的却是某种隐秘的渴望。
“——无论发生过什么,我都不会松开学姐的手。”
短暂的沉默后,他主动迎上她的视线,神情与其说坚定,不如说是倔强固执。他奉上一种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