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办法的傲风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逃。
不管逃到什么地方,都比接受阉割来得强。
在即将被淘汰的前一天,傲风照常没有参加训练。他的训导员已经死心了,最后两天干脆放他到处去玩,没有再试图将他拉回正道。
白天训练的人比较多,说不定就会被谁注意到。傍晚,傲风假借着玩耍的名义,像一只傻白甜的萨摩一样,到处跑跑嗅嗅,不知不觉,就离开了人群,来到一处围栏底下。
安阳市警犬培育基地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总有些年久失修的地方。比如这一处围栏,中间的一根钢条断了半截,留下一个大约二十多厘米宽的洞,人是钻不进来的,但傲风却正好能卡着身子蹭出去。
他发现这里已经有好几天了,一直都在找合适的时机,好奔赴更加光明的未来。
自由的味道是如此清新,虽然肚皮被蹭秃了一块,但傲风完全不在意。他抖了抖身上的毛,昂首阔步地往前走,毛脸上一派意气风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称霸安阳的那天了。
半个小时后,站在长长的马路上,遥望着看不见未来的远方,傲风狗脸呆滞。
这辈子他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基地里,根本就没出去过,上辈子也没和警犬打过交道,自然也不知道基地是设在郊外的,离安阳市区大概得有五六十公里的样子。
一只四五个月大的幼犬,在没有吃晚餐的情况下,大概可以走多远呢?傲风回望了一下山路尽头已经看不清的基地,推测了一下,大概三公里左右。
如果现在回去还能赶上一顿晚餐吗?傲风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的爪子,脑子里开始了漫无边际地想象。
俗称,发呆。
也不知站了多久,久到他的鼻尖上落下一滴清凉的雨,傲风才回过神来。
狗狗夜间的视力比人类好太多,人类看起来黑漆漆的环境,在傲风眼里却一览无遗。
他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基地的方向,义无反顾地朝前走去。他告诉自己,不能为了一时的安逸失去仅剩的尊严。
六月的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原本只是几滴的雨越下越大,把傲风的毛都打湿了,一绺一绺的贴在圆滚的身体上,将“落汤狗”三个字诠释地淋漓尽致。
道路一旁是山,一旁是十几米高的坡,根本就没有躲雨的地方。傲风此时努力睁着被雨淋得十分难受的眼睛,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选了个这样的天气出行。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继续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久,他再没有一丝力气,四条腿一软,整条狗便趴在了马路中间。
他喘着粗气,肚皮一鼓一鼓地上下起伏。傲风觉得有些不妙,他好像发热了。
对于一条从小生活在温室里的狗子来说,他今天的运动量太大,没吃饭又淋了这么久的雨,不生病才是怪事。
他挣扎着想往旁边移动,可四爪无力,狼狈地扒拉了一会地面,他开始自暴自弃。
雨下得这么大,应该没有车子会经过吧?其实就算经过了也没关系,压死一条奄奄一息的狗,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在意,甚至都不会停车看一看。
……
“叭——叭——”
小李从后视镜看了坐在后座的那位神情严肃的老人一眼,忍不住又按了几下喇叭。在车灯的照射下,他发现,挡在车前不远处的那坨东西动了动,很快又静止了。
雨天路滑,开车本就不易,偏巧这边距离市区太远,这段路灯坏了报上去也一直没人来修,昏暗的环境就更加考验司机的技巧了。
小李对于自己的车技一贯很是得意,往常这样的环境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但今天他格外慎重,因为坐在后座的那位老人,正是安阳市公安局的局长沈远辉。
当他的车子被这位拦住时,小李还以为是自己提前下班被发现了。虽然他没有给这位沈局长开过车,但从别的司机嘴里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据说这位沈局不苟言笑,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厉害人。今天被人家抓个正着,也算他倒霉了。
他正想下车接受批评,却没想到沈局率先敲了敲车窗,并示意他把后车门打开。小李手忙脚乱按下了开关,讪讪地叫了声“沈局好”。
沈局点头回应,和蔼地说道:“小同志,耽误你一会,麻烦你先把我送到警犬基地去。”
小李连忙答应,手快地启动了车子,一脚油门就开了出去。
一路上,小李不时抬头,从后视镜暗中观察沈局。沈远辉今天穿的是便衣,一件半新不旧的夹克,袖口处磨破了点皮,看起来很是朴素。一路上他的眉头都没舒展过,显然是在为某件事烦心。
从他要去的地点,小李联想到最近的一则新闻,说的是南边某个训练基地的人员和不法狗贩暗中合作,把基地的警犬们拍卖出去做种犬。
——难道安阳也有这种情况?!
小李一惊,觉得自己似乎窥破了某个秘密。那么,沈局这是去暗中调查的?想到这,小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