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随原本就收集了一份养颜作用极好的药材, 想要拿给妹妹。
他知晓知虞爱美,便让知虞等自己片刻,与手底下人去店铺里取来。
可知虞这边却完全心慌地坐不住。
仿佛下一步是天塌还是地陷都顾不上, 更别说知随手里什么药材。
沈欲瞥着她的脸色缓缓说道:“不然你先回府去吧。”
知随听到这话仍然什么都没有察觉, 只是随口道:“那行,妹夫留在这里等我也是一样。”
知虞抹着掌心冷汗,自是求之不得。
只等马车一路颠簸回到府里之后, 知虞快步进了屋, 心神不定地坐下。
脚下没有歇到几息,接着便立马想要收拾东西。
可衣柜里的锦绣华裙, 妆奁盒里的金银玉器, 都不是一个小小包袱能装得下的。
只稍微装了几件,知虞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些愚蠢,中途停下来后,她脑中几乎都成了一团乱麻, 索性什么都不要了,只想要先行离开。
可沈欲回来的却太快了。
快到她指尖才将将拨开珠帘, 他便迎面走了上来。
若非拨开珠帘时有个停顿, 知虞便是狼狈地跌撞到他怀里都是有的。
她见他出现,只能动作僵凝地将手指收回。
“郎君怎么回来了……”
沈欲瞥见她的举止, 却若无其事道:“你兄长去得太慢,我就改变主意,不想等了。”
“不过,阿虞收拾行李是想去哪里?”
那床榻上凌乱的景象几乎可以让人窥见此间主人回来后慌张的心情。
知虞面色微微发白,余光瞥见那些物什, 根本回答不上来。
沈欲目光徐徐扫过那些物件, 最终落在她捏得泛白的指尖, 温声道:“你怕什么?”
“是因为今日你接连犯了两个错处,既没有认出自己的手帕交,也没有发觉自己不能吃栗子糕吗?”
男人拨弄着扳指,口中看似好心的提醒,无疑是再一次提醒知虞在他面前几乎多到千疮百孔的漏洞。
“郎君也怀疑我吗?”
即便如此,她气虚时,嗓音比猫叫都大不了多少。
明明一副摇摇欲坠的羸弱模样,却偏偏还要嘴硬地坚持下去。
沈欲挑了挑唇,“你是不是知氏,试一试不就一目了然了。”
他突然提供出一种可以试探她是不是原身的方法,让知虞不由微微的一怔。
靠近东边的梢间里有一张简单的书桌。
沈欲接过白寂送来的东西,对方退下后,他便拿出一张契纸搁在了桌面。
知虞低头看去,那正是当初她伪装沈蓁写下卖身契时的伪造契纸。
在她不解时,沈欲道:“指印是不会骗人的,你过来试试。”
知虞对他的企图颇有些惊疑不定,可目光胡乱地朝四下打量了一圈后,只小声道:“这里没有朱砂……”
她正要借口出去找朱砂好离开再拖延一会,却被男人握住了腕。
对方直接咬破了舌尖,将她的拇指缓缓含入口中。
指尖传来软热湿濡的感触让知虞心口蓦地一跳,从他口中取出来后,拇指上便沾染了血。
见他将这一切都准备的万无一失,完全不给她任何拖沓的机会,知虞垂眸,也只好硬着头皮将沾了血的拇指印在了那张伪造契纸上。
两枚指印一新一旧,虽成色与边缘有所不同,可从中心往外呈现出来的纹路几乎毫无二致。
“可是一模一样的?”
背后传来沈欲颇为冷淡的询问。
知虞松了口气道:“是一样的……”
这两个指印哪怕他拿出去给旁人对比,知虞都有信心。
可偏偏男人在听了她的话后,却忽然笑了一下。
那几不可闻的笑意听起来没什么实质意义,可落入知虞的耳中却好似对她如释重负的嘲讽一般。
她见状,原本松懈的心思蓦地窒住。
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隐隐滋生,继而便瞧见沈欲取出了另外一件东西。
那是沈欲和知虞当初的婚书。
上面不仅有他的指纹,也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