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沉默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朝廷国库里又没钱了。
上次处理郑和带回来分番货,给朝廷挣了一千万两银子。
而后抄了刘观这些贪腐御史,借助军器局贪腐案又打掉了朝堂上的不少贪官污吏。
抄这些蛀虫的家,现银加起来都有几百万两银子,再算上那些古玩字画,怎么算也不会低于千万两银子啊!
后面寒冬来袭,朱高煦怜悯平民老百姓无法取暖,捣鼓出了蜂窝煤,又分给了户部三成利润。
这几个月来蜂窝煤销售异常火爆,加上那些个富商巨贾的参与加盟,总利润少说也有上百万两。
这连续好几次的巨额收入,加起来三四千万两银子,堪比大明一年财政收入总额的一半,就这么没了?
你大爷啊!
朱高煦面容有些抽搐,死鱼眼一下子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元吉。
“老夏头,钱呢?银子呢?户部钱粮有限是什么意思?本王粗略估算了一下,这几个月内户部可是有着三四千万两银子入账……”
“什么?三四千万两?”夏元章华急眼了,板着老脸咆哮道:“汉王殿下莫要说笑,我户部进项不过一千六百四十二万两,哪里来的三四千万两……”
此话一出,这回轮到朱高煦傻眼了。
“这不对吧,第一次品鉴会一千万两,抄刘观那些蛀虫的家……”
二人大眼瞪小眼,细细一合计,最后得出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结论。
朱高煦的确没有估算错误,这几个月朝廷进项确实有三四千万两。
但是,这三四千万两银子,并非全都进了国库,而是有大部分都进了内帑!
比如从那些贪官污吏家中抄没的古玩字画,直接被送进了内帑,夏元吉那是见都没见着,更别提拿去变现填补国库了!
此刻朱高煦人都傻了,原来是朱棣这个坑儿贼在背后搞风搞雨,不当人子!
户部虽然号称掌管大明朝廷的所有钱粮,但是这个“所有”,并不包括内帑!
内帑,那是什么?
那是皇帝、皇室的私财、私产!
换句话说,内帑就是皇帝的小金库!
户部所管辖的仓库,主要是以太仓库为主的国库,还有左顺门,宝善门以东以及南城磁器各个仓库,这是户部所管辖的范畴。
而内府十二监,牺牲所,神乐堂,太常寺,光禄寺,国子监等部门则各有自己的仓库,是这些部门自己的部门经费,户部是无权管辖的。
还有太仆寺的常盈库,以及工部的节慎库,这也是专属于这两个部门的,户部同样无权插手。
除此之外,就是皇帝的内帑了,称为“内府十二库”,岁进百万两金银有余。
内库只能由皇帝自己决定用途和管理,户部可以派遣官员巡视和登记内库收支,但是无权管理。
工部只负责查验进入内库的东西,如“洪武、永乐间,各处府县岁贡彩段,工部验中方送内库。”
而户部只负责记账,“帑银属内府,虽计臣不得稽赢缩”。
也就是说内府的收支,哪怕是户部的“计臣”也不能完全了解实际账目到底多少,实际上的管理人员则完全由宦官组成。
想着,朱高煦顿时勃然大怒,一张脸黑如锅底。
朱老四啊朱老四,你还真是个狗日的坑儿贼啊!
明明是大明朝最有钱的土财主,手握数不尽的银子,上次还有脸跟自己哭穷,硬生生骗走了自己一半的羊毛衣份子!
禽兽不如!
不当人子!
丧心病狂!
丧尽天良!
丧权辱国!
朱高煦这个气啊,恨不得骑上快马追上朱棣,找这个坑儿贼算账!
好在理智战胜了愤怒,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夏元吉,那一千六百多万两,你这么快就花光了?”
“你不是‘小算盘’吗?你会不会打算盘啊你……”
夏元吉:“!!!”
渣男!
真是个渣男!
好的时候叫人家老夏头!
不好的时候直接就喊人家夏元吉了!
“汉王殿下,方才老臣已经说过了,永乐新政三大项目,营建顺天帝都、编纂文献大成与郑和下西洋,这是新政的重中之重,必须长时间地拨款支撑项目顺利进行。”
“除此之外,户部与工部官员正在勘探天下各地的盐山盐矿,开设新型盐场,以往那些盐场也在逐渐改良……”
“这一笔笔巨额支出加起来,户部哪里还有余钱?汉王如果不信,大可以去巡视国库,是真没有钱了啊……”
听了这话,朱高煦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他又想起了那日狗日的坑儿贼朱棣所说的话,虽然大部分都是假的,比如他朱非但不穷,还是大明最有钱的地主,但是有一句话当真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