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夔不情不愿,这种时候去推荐别人去当礼部尚书,那不就是结仇吗?
在“冬至立东宫”问题过去之前,当礼部尚书就等于是坐在火坑上。
随即林泰来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刘公也想不出更好的人选,那就只能提名刘公了。”
众人十分同情的看向左侍郎刘虞夔,仿佛在看逼良为娼的现场。
那些有资格当礼部尚书的人,谁不是潜力股?甚至可以说,个个都具备入阁资质,林泰来这就是逼着刘虞夔去得罪潜力股。
刚才刘左侍郎被王天官敲打就该认命,偏生还要阴阳怪气,这下换成被林泰来敲打了。
被王天官敲打只涉及脸面,被林泰来敲打可是要触及灵魂的!
被挤兑的无奈,刘虞夔愤然道:“难道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掌事陈于陛不行吗?”
林泰来答话道:“当年你先做翰林掌院,再去詹事府为詹事,然后陈于陛才在你后面接替了掌院,如今陈于陛的职位也在你之下。
所以按照词臣讲究前后次序的规矩,有升为礼部尚书的机会,陈于陛优先级在你后面,除非天子另行特简。
所以刘公还是放开思路畅所欲言,另外推荐一个吧,不然最终还是只能提名刘公你了。”
刘虞夔万般无奈,又推荐说:“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黄凤翔如何?这是隆庆二年的榜眼!”
林泰来还是不太满意,“黄凤翔职位比陈于陛都差了一截,更不要说与刘公你比了!”
众人对左侍郎刘虞夔的同情,又增加了几倍,“畅所欲言”这四个字忽然重如千斤啊。
如果刘虞夔再这么推荐下去,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那些被刘虞夔推荐过的人,就算没被推荐成功,心里能不记恨?
此时林泰来仿佛化身循循善诱的导师,“刘公仔细再想想,还有没有与你职位相当,资历不亚于你,声望也非常强的人?
如果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人,那就没法子了,只能提名刘公你去当礼部尚书
了。”
仿佛有强大的压力让刘虞夔喘不过气来,难道真要去当礼部尚书祭天了?
他急促的呼吸了几次后,顺着林泰来的话,终于又想到一个人,近乎嘶喊的说:“南京吏部左侍郎罗万化!”
罗万化乃是隆庆二年的状元,与赵志皋同科,声望和资历绝对够!现在正当着南京吏部左侍郎,与刘虞夔算得上职位相当!
如果非要找一个各方面都不次于刘虞夔的人,也就罗万化了。
林泰来拍案道:“刘公提名的这个人选不错!我赞同,有人反对么?”
众人:“.”
真难为你林九元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把远在南京的罗万化推出来祭天了。
听说罗万化与内阁一直不和,还是被申首辅打发到南京去的。
这样一个人选,想必内阁那边也会乐见其成吧?
刘左侍郎身上大汗淋漓,瘫坐在位置上。不知为何,他此刻竟然产生了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先前一直在翰林院和詹事府这样的词林为官,事务清闲压力也没那么大。
可是直到今天,才切身体会到了官场的凶险。
刚才如果不是自己终于反应过来,那林泰来就真敢送自己去礼部祭天!
林泰来笑眯眯的、和蔼可亲的对众人问道:“在右堂王公、左堂刘公的畅所欲言之下,终于敲定了户部、礼部两尚书的提名。
下面关于工部尚书提名,还有人想畅所欲言吗?”
众人纷纷低头喝茶,不想被点名。
只有王天官迎上了林泰来的目光,毫无畏惧的说:“几经波折后,多人提名被作废,有资格的人选已经不多了。
我看须得从另外途径寻找人选,可以提名礼部右侍郎兼翰林掌院陈于陛升为工部尚书。”
前阵子,林泰来曾经向王天官透露过,陈于陛想去工部的消息,所以王天官就说了出来。
众人都被惊到了,把词臣弄到工部,虽然是升级,但这操作委实有点少见。
王天官的想象力应该没这么丰富,肯定又是出自林泰来的授意吧?
可是林泰来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后,却说:“从另外途径寻找人选的想法是对的,但是陈于陛身为顶级词臣,怎能去工部?”
王天官:“.”
不是你林泰来说过,运作陈于陛去工部吗?怎么又反悔了?
反悔也不要紧,但能不能提前跟他这吏部尚书说一下,免得跟不上最新形势?
其他人纷纷感到讶异,林泰来发起狠连自己人都打?这样的无差别攻击,实在太可怕了。
估计别人猜不到自己的心意,林泰来只好先造势,引导着思路说:
“朝堂里已经没有合适候选人了,所以应该从别处寻找。
我看可以让最近立过功劳的督抚入选,彰示朝廷对功臣的恩德。”
王天官迅速抢答说:“陕西巡抚、讨逆总督叶梦熊?”
林泰来这才点了头,“以叶梦熊总督平叛之功,升为工部尚书也是理所当然吧?”
深思熟虑之后,林泰来决定还是先紧着安插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