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罢官削籍还算是精神磨砺,唯有这充军最为折损士气,最为不可。
上面这些话说出来就要掉脑袋,张诚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比如说召见大学士时捎带上自己;又比如说先借大学士打压自己,逼自己和内阁决裂,然后可能就是施恩提拔。
左佥都御史赵焕忽然说:“充军之所以折损士气,主要还是道途艰远,戍地困苦。
大约是廷杖受伤养得大好了,此刻林泰来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万历皇帝也快被这种乱糟糟的局面逼疯了,尤其是大臣和言官上疏时,总是会连带说起国本问题。
也不知道首辅心里怎么想的,竟然完全不闻不问。
吏部文选司郎中陈有年为官多年,几起几落,但没有过这么恶心的时候。
不妨仍然保留充军的刑罚,但不要往边地发配了,谪戍地就在京城如何?
京城如此多营卫,难道还容不下一个罪卒?
如此上可以平息雷霆之怒,下可以维护士气,岂不两全?”
“不行!”陈有年依旧是这两个字。
毕竟在皇帝眼里,自己属于被郑贵妃和皇三子“逼反”的,和那些希图拥立之功、拿皇帝刷声望的大臣有本质区别。
林泰来又说:“阜成门?”
原来是皇帝通过各渠道的信息,判断自己具备很高的“统战价值”,所以才会想着使用小手段拉拢自己。
因为在君臣为了林泰来而拉扯的这几天,又有大量言官主动出击,弹劾首辅以下的三位阁老。
看来今晚并不安宁,不知多少人在串联走访,为即将到来的政治风暴而准备。
以后只要自己小心点,别太跳,在国本大劫中的处境就安稳多了。
林泰来怒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怎样?
杨天官说:“如果只是罢官削籍,等于轻拿轻放,皇上必定不准!
我等在此审判,也要考虑如何让皇上接受,不然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朝阳门是最重要的粮食运输通道,怎么能把林泰来放在那里?
林泰来又问道:“那德胜门或者安定门?”
陈有年只能冷笑嘲讽说:“你的伤势痊愈真快。”
有为了保甲阁老的而攻讦乙阁老的,有为了保乙阁老而攻讦丙阁老的,有为了保丙阁老攻讦甲阁老的,还有同时攻讦两個的。
又次日,吏部堂官、文选司,兵部堂官、武选司,都察院的都御史齐齐列席,汇聚在吏部大堂。
然后又转向兵部尚书王一鹗,甩锅道:“充军后具体发配到哪里,是你们兵部的事情了,就由你们拟定吧!”
林泰来无语,斥道:“你们算计的也太过分了!”
朕如今张灯后看字,不甚分明,如何能一一遍览?”
毕竟要说这个局面的源头,还是因为国本问题。
陈有年冷哼道:“不必外城,老九门中我只同意将林泰来发配西直门!
如果是别的城门,我们绝对不同意,并另行上奏弹劾你们枉法!”
吏部文选司郎中陈有年立刻开口道:“我提醒诸公,这个发配地不要在城中各处,要远离各衙门,以免追悔莫及!”
宣武门的商业性仅次于崇文门,而且临近西城,往来通过的达官贵人很多,让林泰来守宣武门一样惹事。
吏部左侍郎赵志皋说:“罪名不必讨论了,皇上旨意说得很明白,可商榷的也就是判罚而已。
若如林泰来这般浑身杖伤、体质虚弱之人,充军之后往往十不存一二,岂是保全士气之法?又如何向士林交待?
所以我认为罢官削籍,勒令返乡即可,充军就不必了。”
为了安抚郑贵妃,皇帝绕过内阁、六科直接发中旨到吏部、兵部,但吏部、兵部依然抗疏复奏。
今天上午,万历皇帝才从郑贵妃身上爬起来,就看到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抱着一大叠章本,在殿门外等候了。
所以综合各方面情况,只有最为清静的西直门附合大家的要求。
再说聚集了数千扑街读书人的国子监就在北边,让极其擅长煽动人心的林泰来去北边,怎能放心?
张诚也无奈的回应说:“正值多事之春,过去就好了。”
万历皇帝忍不住对张诚抱怨说:“近来只见议论纷纷,以正为邪,以邪为正,互相颠倒!
一本论的还未及览,又有一本辩的,使朕应接不暇,到晚上也看不完!
就像林泰来所说的,皇帝需要维护威权,但大臣们又不能轻易的让皇帝得逞,毕竟林泰来现在约等于政治正确。
对于那些弹劾其他阁老的奏疏,成为独相的申首辅又不敢擅专,只能全部送给皇帝亲裁,每天都有一大堆。
申首辅:“.”
如此看来,当初不断和郑家结仇,确实是走对了。
皇帝又下旨,处罚吏部和兵部,但这次又是内阁执奏封还,诏书还是没有发下去。
万历皇帝犹自不满的说:“更可气的是,如此多论疏,竟没有真正为朕分忧,完全帮着朕说话的!”
到了次日,内阁根据昨天皇帝的口谕,草诏对林泰来进行处罚,上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