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到次日,似乎是一个很寻常的日子,四月初的春光也很好。
从下午时分开始,申府大门里前院就陆陆续续有人排队了。
以当今大明那种无处不在的攻讦风气,还敢冒着被言官大骂的风险,公然在申府排队,说明出现更大的利益了。
申府门子站在月台上,对排队的人说:“我家老爷近日不见外客,请诸公散去吧。”
众人各自暗叹一声,他们表达出了态度,但申首辅不接见,那就没办法了。
正要散去时,突然又有人叫道:“慢着!”
转头看去,却见一个极其雄壮的长衫大汉,手里拿着一块糕点,边啃边从内门里走出来。
“诸公稍待片刻,我可以带人进府!”这大汉又说了句。
这句话成功的把人留住了,每个人都期待自己成为幸运儿。
大部分人都已经认出来了,这大汉必定是申府门客林解元。
申府门子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林大官人自从进驻申府后,破坏了不知多少规矩。
但申老爷对林大官人的行为不管不问,他这当门子的也无话可说。
此时林大官人的目光来回逡巡着,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昨晚为了手里无人可用而辗转反侧时,他终于想到了个好主意,那就是到申府大门蹲守!
敢在这个时候,公然来求见首辅的人,必然都具备了可用的底子,所以可以从里面挑选自己需要的工具。
就是林大官人的眼神不太友善,像是挑选货物似的,让在大门排队的众人都感到不太舒服。
看了一圈后,林大官人只看外表也看不出什么,他又不是真懂相面。
最后只好随手指了一个人,随即门子将相应的名帖送到林大官人手里——刚才排队的人都交上了名帖的。
林泰来展眼看去,上面的名字赫然是“王之垣”。
卧槽!林大官人也吃了一惊,这难道是缘分吗?随便指了一个人,也能指到王之都的二大哥。
挥了挥名帖,林大官人叫道:“请少司徒跟我进府!”
王之垣无可奈何,颇有一种“风水轮流转”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感想。
十多天前,王家还把林泰来拒之门外,到了今天,竟然需要林泰来领着自己进申府。
王少司徒本有转头就走的冲动,但想起昨晚杨天官的叮嘱,只能咬咬牙,还是跟着林泰来进去。
刚进了二门,就听到林泰来絮絮叨叨的说:
“虽然你们王家先前不讲交情,不让我进门,但我林泰来向来宽宏大量,以德报怨.”
王少司徒保持着最后的尊严,只带着耳朵听,没有任何强行辩解。
走着走着,路就歪了,林大官人离开了主路,直奔偏院而去。
王之垣诧异的说:“这是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我的住处说话!”林泰来理所当然的说。
王之垣有点不满的说:“本官是来拜访首辅的,你领我去你的住处作甚?”
林大官人冷哼一声说:“我只答应了领伱进府,但并没有答应带你去见申相,是你会错了意。”
王少司徒:“.”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厚着脸皮来求见首辅,却被林泰来这样捣乱!
难道林泰来这是故意报复自己先前的慢待吗!
王少司徒觉得,没必要继续下去了,转身就想沿着原路离开。
但却有几条大汉在后面,将不宽的甬道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通行。
然后王少司徒又感到,似乎有千斤之力按住了自己的肩膀,让自己动弹不得。
林大官人笑着问道:“话还没有说完,少司徒为什么要着急走?”
申府的仆役看到这一幕,纷纷绕道而走,不欲多管闲事。
而王之垣做梦也没想到,堂堂一个户部左侍郎在首辅家里,还能遇到堵路剪径的强贼。
林泰来仿佛没看到王少司徒的脸色,又问道:“阁下到这里,不是为了户部尚书吗?”
否认这个没有意义,王之垣答道:“是又如何?”
林大官人拍着胸大肌说:“这种小事何须惊动首辅,我就能给你办了啊!”
王少司徒冷笑说:“阁下这是拿本官寻开心么?纵然是首辅当面,也不敢如此肯定的答应下来。”
林泰来反问说:“上次我在王家门前说,你们王家要丢一个尚书,当时你可能不信,后来又如何?”
王之垣:“.”
他不得不承认,上次如果开门接纳了林泰来,然后被指点着写那封关于寿宫的奏疏给皇帝,现在八成就已经是户部尚书了!
如果没有先例,今天林泰来说破天,他王之垣也不会相信。
但是正因为有了先例,王之垣心里就忍不住想道,如果这次也是真的呢?
“你意下如何?”林泰来再次发问,这是今天最后一次问话了。
王之垣收起了轻视,开口道:“这里说话不是很舒服,有请林解元去寒舍细谈!”
同一时间的宫中,几位秉笔太监正在司礼监文书房坐着喝茶,就看到有个乾清宫管事太监走了进来,于是几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