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但皇帝还在路上时,消息就已经传进京城了。
皇帝回京城,必然要组织百官去城门口迎驾,负责礼制的礼部最先得到确切消息。
礼部员外郎王之猷把手头事务安排下去后,就匆匆的赶回家里。
此时王家掌门人户部左侍郎王之垣少司徒心情不大好,正在和侄子王象蒙说话。
至于王少司徒心情不太好的原因,连林泰来一个外来者都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六十岁的官员就相当于站在十字路口,是继续为大明操劳,还是激流勇退?
如果再搏一把,那么还有没有机会更进一步?比如从侍郎晋升为尚书。
本来王少司徒的此时心理就很敏感,偏偏皇帝去天寿山巡视,召了一群大臣扈从,却没有他王少司徒,怎能不令人堵心?
少司徒王之垣、十五妹王之瑶、侄子御史王象蒙三人正坐在池塘边说话,礼部员外郎王之猷快步走了过来。
“天寿山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王之猷叫道,直接打断了另两人先前的谈话节奏。
现如今李如松确实是大部分官员的羡慕对象,这赏赐来的太简单容易了,一封奏疏就搞定!
王少司徒目光如炬的评论说:“赏赐都是小事,关键是借此获得了圣眷,此为大收益也。
就是这封奏疏究竟有何隐喻,委实让我不得其解。”
王之猷补充道:“还听说,有个叫林泰来的,与李如松一起获得了赏赐。”
王少司徒皱起了眉头,问道:“这个林泰来,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个林泰来否?”
王之猷点了点头说:“从各种迹象看,应该就是同一个人了。
听说在天寿山行宫,还有人弹劾林泰来弄断了诚意伯的腿,这也没有别人做过。
再说前几天,林泰来确实是与李如松一起出现和离开的。”
王之垣愣了一下后,突然伸手猛拍了一下身边的石头!
心里出现了大量懊恼情绪,又是怎么回事?
王之猷感觉到老二哥的情绪有波动,为了安稳住老二哥,转头就对王象蒙喝道:
“那天你出门迎接林泰来,为什么没有把林泰来请进家里?”
王象蒙:“.”
当时不是按照二伯父的指示来办事的吗?怎么又成了自己的过错?
作为辈分最低的侄子,王象蒙承担了所有,也不敢还嘴。
再说当时他也不知道,林泰来是这么能打的啊,而且二话不说,立刻就验证成功了。
又回想起来,林泰来走之前说过“送你们王家一点富贵”,还说过“你们王家一个尚书没了”这样的话。
当时他只觉得,这些话可笑之极,现在才发现,这些话一点也不夸大,说的都是事实!
李如松上了这个奏疏,结果升了一级不说,又是双俸禄又是飞鱼服的。
如果奏疏是自家二伯父上的,那升到尚书,也不是没可能啊。
前来传消息的王之猷也越想越可气,又开口道:
“如果当时有林泰来指点,我们王家三人联名上疏,岂不人人都能升了?”
王象蒙不想再继续这个扎心的话题,“想这些也没用,还是向前看吧!”
这时候王少司徒突然对王象蒙发话,“林泰来还在京城,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去把他请回来!”
想起林大官人那嘴脸,王象蒙不情愿的说:“事情已经过去,还找他来做甚?”
王少司徒却说:“可以不耻下问的请教,若能破解那封奏疏里的隐喻,明白其中的道理,也不失为一个收获。”
先前一直没说话的王之瑶对王象蒙开口道:“当日你真的错了。”
辈分最低的王象蒙生无可恋,嘀咕说:“连你也埋怨我?”
王之瑶说:“那林解元来到京城的第一天,也没有掌握多少详细消息,就能猜测出二哥的心病,这岂是常人所能?
所以他后面的话肯定也是有的放矢,你至少应该听他把话说完,而不是直接拒之门外。
归根结底,还是你心里轻视了别人,这才导致错失良机。
如果你仍是这个心态,是不可能再把人请过来的。”
在场四个人,其他三个“长辈”都在明里暗里的埋怨自己,王象蒙实在受不了。
他忍无可忍的解释说:“你们只是没有亲眼见到那林泰来的嘴脸,所以只知道责怪我!
如果换成其他人敢在我们王家门前,像他那样如此张扬的指手画脚,早就被我打出去了!
所以我礼送林泰来,已经是足够忍耐和克制,并不是礼数不周!”
王之猷催促说:“没人怪你,先不要说那些没用的,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把人请过来吧。”
王象蒙无奈的说:“等我打听到住处,再登门去请!”
王之瑶又说:“你这样去请没什么用处,你要投其所好。”
王象蒙诧异的说:“他有什么爱好?”
王之瑶一边回忆着税使哥哥写过来的信件,一边说:“此人好名,好色,还喜欢用诗词踩人。
所以你应该组个雅集,请几个京师有名的才子和美人,然后邀他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