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了,岂不等于救了那些贪官污吏?”
盛先生有点不敢往下想象,“那你的意思是?”
林泰来冷哼道:“出了这么大的风波,朝廷怎么也得先把巡抚等罪魁祸首换掉吧?或者再加一个知府?
如果苏州官场什么都不变,一切照旧,还是这帮人,那不就白折腾了?”
盛先生无言以对,你林解元的野心还不小,巡抚知府都让你换了,那你岂不就为所欲为了?
他与林泰来打了这么几次各取所需的交道,感觉很复杂。
他承认,林泰来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精于算计,洞察人心,善于使诈。
但现在同时又感到,林泰来是个自主意识超强,非常难掌控的人。
既操又布,很奇怪的混合体。
其实事情发展到了这个阶段,林泰来的大部分工作也就完成了。
大势已经形成了,剩下的节奏,根本不用林泰来亲自继续带,自然就有人推动。
南京城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但名义上仍然是国都,朝廷语境里的根本之地。
所以这边出了事情,在政治上不是小事。
就凭官僚的本性,第一时间肯定要互相甩锅互相推责的。
有资格六百里加急的大臣们,不约而同给朝廷写了奏疏。
所以从江南到京师之间,几乎同时出现了好几封六百里加急奏疏。
这还不算其他等级的奏疏,估计起码有几十封各抒己见的奏疏正在往京师送。
而林泰来不慌不忙的在魏国公家的西园隐居不出,等着下一阶段开启。
转眼又过了数日,时间进入了十月,距离开始征税时间只有半个月了。
魏国公门客盛先生慌慌张张的走进了西园,对着坐在亭中吹秋风的林泰来叫了一声。
林泰来不满的说:“听说秦淮旧院那个叫尹青的美人总在骂我,让你们把她抓到这里来,我也好仔细教训一番,可是为什么总是办不到?”
盛先生摆了摆手,“别说那什么尹姬了!朝廷诏书到南京了!”
林泰来不以为意的说:“那有什么可慌的?
朝廷肯定是让守备太监和魏国公联合做钦差,勘查回奏,咱们早就准备好了预案,照做就是。”
盛先生急忙说:“国公爷被点了钦差没错,但另一个钦差是海青天!”
林泰来:“.”
这皇帝怎么还抽上风了?放着亲近的太监不用,用什么海瑞啊!
其实在南京三巨头里,一般皇帝最亲信的人是守备太监,号称“两千里亲臣”。
而且南京守备太监的政治地位并不低,基本上相当于京师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地位。
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按理说,皇帝应该启用超然事外的守备太监带着南京锦衣卫,和同样超然事外的第一勋贵魏国公一起勘查“真相”。
结果也不知道什么缘故,皇帝选择了海瑞。
是个人都知道,那海瑞铁面无私,极难通融,就不是正常人!
“不要慌!只是技术性调整!”林泰来镇静下来说。
计划出现点意外,那太正常不过了,天下哪有永远不出意外的计划?
根据形势变化进行调整就行了,再说大方向又没变!
林泰来话音未落,忽然就听到又从西园大门方向传来了嘈杂声音。
守门的军士跑过来禀报说:“海青天来了!”
林泰来和盛先生面面相觑,这海瑞也忒雷厉风行了,难道怕“串供”吗?
事已至此,林泰来只能前去迎接,口中道:“老大人若要问话,直接召唤在下去都察院就行了,何必委屈自己亲自前来!”
海瑞冷哼一声,答道:“本院怕你跑得太快,看不见踪影。”
林泰来迅速狡辩说:“老大人莫非还因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且听在下几句解释!
当时在下身为阶下囚,又想起当初乡试后与老大人告别时的豪言壮语,感到无颜面对老大人,所以才会羞愧的逃避!”
海青天半个字都不信,挤兑说:“阶下囚又如何?你若真有冤屈,本院当然可以为你伸冤!”
林泰来继续狡辩说:“当时在下正站在刑部外面,席家的人也曾到刑部告了在下,所以主要矛盾是在下与洞庭商帮席家。
在下也好,席家也好,都不是官员,纠纷也只属于民间纠纷。
按照规矩,都察院主管的是涉及到官员的案件,像在下和席家这种民间纠纷没法请老大人直接插手。
而且在下作为武举人,从身份上说也是归兵部管辖。
所以在下就想着,与其让老大人为难,干脆就避开不见!”
海瑞冷笑了几声,又似乎意有所指的问道:“你又不只是和席家有纠纷,那临淮侯李家呢?本院就不能调解了?”
林泰来反应机敏,对答如流的说:“在下也想到了,那李家是侯爵,身份尊荣。
除非得到诏许,老大人也不能直接法办李家,一样只能上表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