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 语气轻缓到几乎虚无。
“怎么会……这就是沈景铄先前寄来的,不会有错。”
沈端砚慢慢摇了摇头, 目光黯淡, 声音沙哑的仿佛要撕碎人的神经。
“不一样的,不一样。”
他抬起头望向楚渊,眼底希冀与绝望交织, 仿佛彻底要失去最后一丝曙光。
“兄长他, 是不是已经没有信了, 是不是?”
看着沈端砚脸色惨白,眼睛一眨不眨,只专注等着自己回答的样子,楚渊再也无法遏制自己内心的惶惑惊惧。
他攥紧了沈端砚的手腕,将对方死死扣进怀里。
沈端砚消瘦的身躯已经能清晰摸到骨头,胸膛被硌得生疼,带来阵阵疼痛与灼热感。
楚渊的声音低哑暗沉,像是从喉咙深处逼出来的,又带着几分沙哑和颤抖。
“还有的, 你乖乖站在这里,我马上拿给你。”
沈端砚停顿片刻,才像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慢慢点点头。
楚渊的目光轻轻扫过他苍白的面颊,最终松开了手腕。
他转身离去, 走出长乐殿,脚步沉重地踏在地上。
再次望见那满地的废纸与笔墨时, 楚渊只觉得可笑至极。
他分明内心深处知晓这些是无用功, 根本不可能骗过沈端砚, 可还是这么做了。
楚渊从来利己, 注定得不到回报的事情他从不屑于做。
可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为了沈端砚打破这个原则。
明知不可能,明知结局不会改变,依旧自欺欺人,自取其辱。
楚渊垂下眼睑,盯着桌子上放着的信件。
最后他俯下身,将其紧紧捏在手心中,像是想要揉碎它,又像是珍惜万分般矛盾。
如果可以,楚渊只愿这封信永远没有交到沈端砚手中的时候。
但这是不可能的。
沈端砚等不了他太久,楚渊也放心不下他独自一人待在屋子中。
重新踏入殿门后,楚渊一抬眼便看见了沈端砚端正的站姿。
楚渊说着让他站在这里,他果真就一直站在了这里,甚至连动作都没变。
听到动静后,沈端砚迅速望向楚渊。
准确的说,是看向他手中的信件。
楚渊指尖一颤,心头涌现一股钝痛感,仿佛有千钧重量压在上面,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此时沈端砚分明站在他的面前,却如同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冰墙,虚无又缥缈。
楚渊眼眶发红,低低唤了一声:“阿砚。”
随即他又想起上次沈端砚的抗拒厌恶,短暂停顿下来,没有接着往下说。
楚渊的声音太小,沈端砚压根没有听清他嘴里在嘀咕些什么。
他索性朝楚渊伸出手,抿紧了唇,带着些许焦急。
“给我。”
最终那封信还是交到了沈端砚手中。
沈端砚仅仅只是打开看了第一眼,便瞬间落下泪来。
是兄长的信。
他哭得很安静,只是眼睛渐渐蒙上一层薄薄水雾,顺着睫毛无声地流下,又在即将滴落在信纸前抬起袖子抹去。
“吾弟亲启,见字如面。”
“阿砚,近日安否?边疆虽贫瘠,习惯后倒也自得乐趣。”
“……明日将行剿倭之举,阿砚勿忧,此等倭寇非我之敌手。”
“待兄长凯旋之时,自当亲迎阿砚还家。”
厚厚的一沓信纸写满了沈景铄的牵挂。
沈端砚甚至可以想象出原先便不善笔墨的兄长,为了写这封信伏案苦想,尽力写出显得稍有文化的字句。
那时的他还在惦念着远在京城的弟弟,怀着期盼等着接沈端砚离京归乡。
却丝毫不知道第二日将会发生些什么。
沈端砚一直念着,从开头念到最后那句祝词,泪珠沾满了他的眼睑,近乎失神般呢喃着。
“兄长……对不起,对不起……”
他清瘦的脊背微微颤抖,声音渐渐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
望着沈端砚这般情形,楚渊心中又苦又酸涩,仿若心脏都被人攥在手中一点点挤压着,揉捏着。
他心中清楚,随着最后一封信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