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在洒扫,多半是先前弄脏了地面。
太上皇摸摸斑白的鬓发,沉吟良久。
皇帝说道:“此子原先乃是乡下猎户,机缘巧合认识了王氏,被举荐进了国子监读书。随后出仕为不良人,不良帅,县尉,救了贵妃,随后去了北疆为官。”
“履历上看来,此子有些气运。”
“是。”
“此子攻伐如何?”
“犀利。”
“是了,否则黄春辉也不会举荐他。”
“他执掌北疆后,一改固守不出的惯例,频频出击。”
“年轻人,进取心强,这是免不了的。”
太上皇看着皇帝,目光怪异,“你这是嫉妒了?”
皇帝蹙眉。
“你嫉妒杨玄年纪轻轻就能如此?朕说过,帝王首要肚量,你却小肚鸡肠,否则怎会生出那些事来。”
“他是臣子,朕是帝王,嫉妒什么?”
皇帝有些不耐烦了。
太上皇看了他一眼,“杨玄治理如何?”
“颇为出色,北疆此次能度过旱灾,多是他的作用。”
“文治武功都不错,这等臣子,若是百年前,多半会出将入相,威风八面。
可北疆与你闹翻了多年,对你戒心颇重。如此,此子定然不会臣服于你。
年轻人执掌一方时日长了,就会生出些心思。
大唐强盛时还好,若是衰败,他不动,麾下也会劝他谋反自立,明白吗?”
“这些朕知晓。”皇帝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太上皇来回走了几步,“此次他能来长安,说明心中还有大唐。不过,不能大意。其实,你大可利用杨松成等人来对付他。另外,西疆呢?”
“西疆是赵嵩。”
“哦!那人朕记得跋扈。南疆呢?”
“南疆节度使乃是杨松成的女婿,不过能力平庸。贵妃收了个义子,是个异族人,如今为节度副使,颇为出色。朕已经出手抬举他,令他架空杨松成的女婿。”
“人心隔肚皮!”
太上皇说道:“什么义子,还是个异族人。此等人不可信。至少,不可倚为干城。要紧事不能倚仗、托付给此等人。”
皇帝哂然一笑,“他是异族人,并无根基,朕一声令下,顷刻间便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你还担心什么?”太上皇澹澹的道:“让杨松成等人打头阵,你在后面谋划,挑唆,慢慢的把北疆夺回来。这不是你擅长的吗?”
皇帝说道:“朕想示好北辽。”
“你担心会臭了名声?”
太上皇叹息,“你抢了自己的儿媳为贵妃,名声早就臭不可闻了。还奢望什么青史留名。
至于北辽,你示好不示好,该南下时他们不会有丝毫犹豫。
若是大唐强盛时,无需你去示好,他们便会满脸堆笑,载歌载舞……”
皇帝回身,“朕本想让越王去,可此刻却改变了主意。”
“你想毁掉这个儿子?”太上皇摇摇头,讥诮的道:“这是皇后最后的嫡子了吧?毁掉他,杨松成就没了指望。你就少了一个盟友。
你还剩下几个儿子?老大说是病死,朕想以你的秉性,多半是被你弄死的吧!
老二是个装粗俗的蠢货,据闻还有些义气?
义气这个东西是帝王的大敌,此子不足为虑。
再有便是那个庶子敬王,在宫中说是像是个透明人。
那么,你准备看着老二和老三厮杀,等两败俱伤时你再出手。
随后,把敬王丢出来。主意不错,不过,你要想想赫连峰。那人……”
太上皇眸色迷离,“帝王啊!竟然断了血脉。你若是不小心也如此,朕不会悲伤,只会大笑,哈哈哈哈!”
太上皇大笑着进了殿内。
皇帝站在外面,说道:“血脉有何用?”
他摇摇头,负手走下台阶。
“朕若是死了,哪管天下大乱!”
殿内,太上皇坐下,“那个杨玄,谁知晓?”
没人敢详细说,一个内侍说道:“奴婢只知晓他是周氏女婿。”
一无所获的太上皇叹道:“周勤是个狠人,当初能让阿娘看重,联手准备谋划世家门阀的狠人。
他能看中杨玄为孙婿,此子必然不俗。既然知晓如此,为何不早早压制?此刻再想谋划,晚了!”
他茫然看着殿内,时光仿佛就是流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缓缓流淌。
“朕,老了。昨夜,朕梦到了阿娘。阿娘问朕,为何就等不了朕驾崩?朕说,阿娘,我怕你临去前带走朕,真的怕。”
一群内侍宫女面色如常。
又特么听到秘闻了,不过,听多了,知晓自己必死无疑,那么就丢开这些顾虑,好好活着。
“朕故作柔弱,让阿娘放心,让臣子放心。朕演绎的出神入化,无人怀疑。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