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的从龙之臣,更早在琅琊时就参与过很多这种会议,对王政一贯以来的战后建设之构想其实非常了解,在他看来,王政内心应该也更认同郭嘉的意见多一些,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果然,只见王政听完之后连连点头:“说的不错,不过张相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在粮食不足的情况下征召劳力,或会导致民心不稳,本将也于心不忍。”
没有粮食就不能征召民力了?
在此世大部分诸侯看来,这根本不是问题,没有粮食但我有刀兵啊...拿刀架在那些蚁民的脖子上,他们还敢不干活么?
但王政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这么去做的。
铁与血的征途一路走来,他自然已算不上什么好人了,但王政终究没有忘记自家两世皆为草根出身,对于底层的百姓仍旧抱有一定的同理心。
这时,一旁的刘晔突然插口道:“州牧,也不一定非要用粮食,以田地为饵如何?”
“孙策叛乱虽然对江东民生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却也因为此节,庐江郡内不少豪强皆以破家灭门,主公克复寿春时,一路也杀了不少负隅顽抗的地方士族,两者相加,收归官有的农田数量着实不少。”
“便如寿春,城内还好些,城外乡野能有百亩之田的人家,已经甚是罕见了。”
刘晔道:“臣听闻主公当初在彭城时便曾以田地为饵,吸引了大量的流民,若是循此旧例,江东境内的百姓,周边的流民,乃至一些山越人,或许皆会因此被吸引来做咱们的劳力。”
其实不仅是克复寿春的一路上天军杀了不少豪强,后面征伐九江各处郡县,望风而投的聪明人固然不少,却也有不少人也不知是因为对袁术甚为忠心,还是对王政这个黄巾贼快太过鄙夷,死硬分子其实不少。
当然,最后一一都死在了分兵征伐的黄忠、魏延合乔绾的手里,如果按照比例来算,死在大乔这个同为江东士族出身手里的豪强反是最多的,九江能在短短数月内尽归王政,说起来这几个将领的心狠手辣也不无功劳,不过他们杀的豪绅士族未免太多,便在黄忠和魏延返回寿春的当日,还有本地官员为此上书弹劾,说这几个将领太过滥杀,有损州牧仁厚之名。
王政当面自然是连连点头,说这些人说的很对,更承诺会对这几人大加训斥,狠狠责罚,不过转过身却对黄忠和魏延温言抚慰,就加明着说“杀的好,杀的妙,杀的呱呱叫”之言了。
毕竟在他的心里,其实是巴不得治下的这些士族豪族死光了才好,投靠过来的犹自如此,何况是那些顽固不化死硬分子?
王政不是不知道士族阶级、文人儒士的重要性,但是中间派可以拉拢,拉拢不过来的呢?自然是非杀不可。
他本就新占九江不久,战乱才罢,为稳住局势,对死了心和自家作对的,自然是要像秋风扫落叶般觉不容情,其中也有另一方面的考虑...
若说王政治下目前掌控最强的地盘,自然便是泰山、琅琊,彭城和北海了,这四个地盘的共同点,都是王政用武力硬推下来的,庐江托孙策的福,也不算太差。
相较而言,如东海、下邳、九江这些地方,占领的过程中极为顺利,一方面固然减少了耗费的时间、精力以及损失,但同时也让境内的士族和豪绅依旧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从这一点考虑,黄忠等人帮忙先清理一部分士族势力,自是他乐于见成的。
听了刘晔的回答,王政双眼一亮:“依彭城旧例...子扬这个法子不错,那除了以田地为饵之外,降卒屯田可否异地而用?”
“州牧明见。”
刘晔欣然说道:“单是寿春城内,如今便有近万的降卒,其中新卒占了大半,战力本就不堪,既然如此,臣以为,不如干脆抽其精锐者,另组一军,用其老弱者,补充屯田。人数或不会太多,毕竟他们原本皆为士卒,可依旧用军法约束之,统一地用来整修农田、修葺沟渠,料来要论成效,应该会比寻常百姓更为好上许多。”
“当然,改编袁术旧部,事关军务,臣为长吏,对此不敢妄言。一点浅见,可行与否,请州牧裁断。”
刘晔是聪明人,在年内没有战事的情况下,王政依旧留下了大批徐州军在寿春城池内外,他已猜到了王政的意图,是有意对扬州军再做一次改编,提出此计,正是为了顺水推舟,既改编了军队,又解决了江东劳力不足的问题,可谓一举两得。
王政哈哈一笑:“军务之事,自然不在你的职责之内,不过,子扬的这个提议还是不错的,可以考虑。”
“然事关重大,不可轻断,阿方,你且和奉孝等先议论个章程出来看看,然后再说罢。”
说到这里,王政转望堂外,去看夜色渐深,几颗寒星,远远地悬挂天边,寒风吹过,时有云层遮掩,星光时隐时现,仿佛摇摇欲坠。他不觉感从心来,轻轻叹了口气:“不知觉间,本将亦成了穷兵赎武之人啊。”
“只是吾辈身逢大争之世,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有时候若是不战,又如何换来安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