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难得者,人心也...“
“人心不顺,此刘备之过也,故前有江东举义兵而伐,后有郯城诸君顺天从正,以乐太平...“
“以政之德薄,未动兵戈而得此宝地, 有赖名器,亦仰仗君侯当日于帝前保荐之力也...”
“唯闻前番关羽淮陵之失,似乃诱敌深入之计,阵前诸公,不可不察...“
下相城内,县衙书房, 此时的桉几上放着这么一封信笺。
一旁的副官读完之后, 忍不住望向袁胤:“校尉,这王政信里说之前淮陵之战,刘备军乃是诈败,这...”
“听这竖子妄言!”袁胤不屑撇嘴,冷哼道:“危言耸听,我军将勇兵精,气势如虹,赢的堂堂正正,明明是刘军被打的溃败而逃,偏到他的嘴里,却成了什么诱敌深入?”
“当真可笑至极!”
“那他为何要在信里特意提及此事?”副官面露疑惑:“咱们两军如今结盟,这关切提醒,本是应该啊。”
“还能为什么?”袁胤接过信笺,盯着其中某处看了片刻,眉头紧紧皱起:“郯城...”
他霍地长身而起,在堂内不断踱步,面露悻悻之色, 口中喃喃自语:“听这竖子的意思,是郯城内的文武主动投降献城的?”
“是这个意思。”副官偷瞥了眼袁胤, 见他似极为烦躁不忿, 小声说道:“都说了未动兵戈,那不就是说未废一兵一卒么?”
“他娘的!”袁胤忍不住爆了粗口:“岂有此理!”
“我袁家出人出力,大军劳师远征,更是三军奋勇厮杀几月,如今连个下邳都还没攻克!”
“他王政倒是在后面轻轻松松地捡了个大便宜!”
袁胤越想越气,勐地一拍桉几:“是可忍,孰不可忍!”
“郯城,还有东海,甚至徐州每一寸土地...”袁胤怒喝道:“都该是我袁家的!”
他突然扭头看向副官,目露凶光:“下相至郯城,多少路程来着?”
“两百多里。”副官心中一个咯噔,不由大惊失色:“校尉,你该不会...”
袁胤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面露思索,缓缓道:“两百里啊,大军若是全力急行,不舍昼夜, 最多三日便能兵临城下了吧?”
他越想越觉有戏, 双眼不由一亮, 又问:“王政信里不是说他已派了大军分兵几路赶来下邳了吗?那他留在郯县的人马应该不多吧?”
“你说咱们以庆贺为名, 骗开城门,把这郯城抢过来可有把握?”
“这...”副官心中暗骂,他刚虽有预料,却也真想不到袁胤贪婪至此,更愚蠢至此,却不敢直接反驳,免了恶了这位皇亲国戚,只得委婉道:“大敌当前,乔将军让咱们留守下相,本是为了镇戍东面,防止敌人的伏兵,援兵绕道下邳,切断我军后勤补给啊。”
“岂可擅自离开?”
“临阵之时,若擅自做主,不遵将令,校尉...”
副官所言倒也有理,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宛如一头冷水浇头,让袁胤登时清醒了几分,失望之下,不由瞪了眼副官,色厉内荏地骂道:
“他乔蕤还敢对我动用军法不成?”
当然,这无非是嘴硬罢了,说破天他袁胤毕竟只是袁术的侄子,不遵将令的后果自不可能当真全然无视,思忖了会,袁胤又问:“那咱们若是分兵呢?”
“献城不过是那些官员的主意,底下兵卒未必人人心服吧?”
“郯城乃是州治,何等重要,这竖子得了之后虽必欣喜,也更不敢大意,他带去的兵卒本就不多,又是大城,要分兵防守不说,还要分出部分去看管那些新降的文武,世家乃至兵卒...”
袁胤越分析越兴奋:“咱们现在城内有六千人马,便是分出一半,若是趁机偷袭,那王政意外之下,只要骗开城门...”
“校尉若真有此心...”副官暗自哀叹,懒得再劝:“起码要先知会乔将军一声,毕竟他才是咱们这次的大军主帅。”
“那王政并非泛泛之辈,校尉你在广陵时也见过他的本事,真要去取郯城,三千人...末将认为胜算不大!”
“唔...”袁胤摇头晃脑想了片刻,反正下相离下邳外的袁军大营也不算远,无非浪费一两日功夫罢了,便点了点头:
“也罢,我这便修书一封,你去安排快马,立刻带去主营。”
袁胤可没想着去征询乔蕤的意见,副官那句话倒说的不错,王政的确有些能耐,既如此,再借口讨要些兵马便是。
“喏...”副官道:“那王政的书信是否也要一并带去,尤其是他提及的诱敌...”
“此等胡言,就不必呈与乔蕤观睹了。”袁胤摆了摆手。
开什么玩笑,那乔蕤向来胆小,万一信了怎么办?
......
王政传信给在下相的袁胤,本是担心从郯县到下邳这一路,有被刘备军截获的危险,那就失去了提醒袁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