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夹杂着湿冷的水汽呼啸而过,吹动众人身上的袖袍烈烈作响。
似乎一场大暴雨已经近在眼前。
而众人此时的脸色,也像是头顶那片乌云密布的天空一般阴沉、灰暗。
先前两座地宫的地脉虽然被钉死,但是【审理】和【纪善】却全都跑进了这最后一座属于【工正】的陪陵中。
随即,这陪陵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脚下的震动到现在都没有停止。
“狈军师”郎七手中掐算了一阵,皱着眉头说道:
“【工正】生前掌缮造修葺宫邸、廨舍。
化作【诡异】之后恐怕整座陵墓都成了它的身体,获得‘活着’的特性,开始渐渐化作‘活物’。
下面的地宫恐怕已经大变了模样。
再加上【审理】和【纪善】这两位远超寻常的【诡异】,不知道会诱发怎样的异变,此地必定凶险莫测。”
又伸出畸形的手指在眉心一点,眼眸中亮起一抹清光。
“以望气之法观之,此墓上空有白气如薄雾,凝结成云,主阴煞缠绕,横祸官非或丧事凶死之兆!
不吉,大大的不吉啊!”
此刻。
在以鸟嘴坡和九条缠山共同构成的【枭神夺食阵局】中。
羽翼已经被他们破的七零八落,只有鸟嘴坡上的“枭首”,还有此地的“枭爪”屹立不倒。
“枭”本是东方不仁之鸟,长大以后更会暴戾食母,是勇勐强悍之凶神,忘恩负义之恶煞。
命理十神中的“枭神夺食”,其实就是偏印克制食神,故称其为“枭神”。
最后的这座【工正】陪陵,代表着食神的七杀,叫作“吞啖煞”,因为专门克制食神,所以又叫“倒食”。
简单理解。
如果说北邙山和周边八县是【枭神墓】的餐盘,那这座代表“七杀”的陪陵,就是【枭神墓】捕食所用的利爪。
最是凶戾不过。
听郎七分析了目前的局势之后,一时之间,人心浮动。
“不是说葛道爷明日便到吗?不如,我们等明日葛道爷来此,再共同商量一下对策?”
到了这个时候,即使是身为术士的土夫子范章都有些犹疑不定,不由自主就将希望放在了葛道爷的身上。
旁边麻家兄弟、郎七同样意动。
剩下的那些匪寇和部分守陵人就更是如此,纷纷附和道:
“没错,葛道爷乃仙道中人,定有办法收拾此等【诡异】。”
“我等进入其中,好似羊入虎口,若遇上【诡异】绝无任何抵抗之力,又何必白白送死?”
王远和桃仙娘隐晦地看了对方一眼,同时在心底一叹。
这正是他们从没有想过去找其他人合作,造反葛道爷的原因。
王云虎是葛道爷的合作者,也是既得利益者;麻家兄弟需要葛道爷提供的丹药,不断压制自身向着尸体转化的进程;
范章需要葛道爷帮忙解决自家三十岁就会无故暴毙的诅咒;
而郎七则是想要肢体再生,成为一个手脚健全的正常人。
平时他们可以对两人亲善,但前提是不能与葛道爷为敌。
此时,王云虎虽然也意识到军心动摇,却因为早与葛道爷定下“道约法契”,剪除【枭神墓】羽翼是他的分内之责。
为了自己能长生不死,又怎么会顾忌别人的性命?
于是断然否决道:
“不妥,哪怕是【赤篆术士】不过刚刚踏上道途而已,现在我们每多等一刻,这墓便强上一分。
就算明日葛道爷到来,难道我们就不需要跟着下墓吗?
到时将三方的‘知识’兼收并蓄,这三个【诡异】的力量恐怕还要远胜现在!”
“这...”
其他人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见众人被自己镇住,王云虎这才又话锋一转:
“但王某自然不会让诸位毫无准备地便下墓,硬拼这两位几乎能言出法随的【诡异】。
请桃仙子借我朱砂、符纸一用。”
随即,他就在旁边的一方青石上。
用朱砂在黄表纸上写了一个“篡”字,咬破中指印上一个血指印,最后盖上王氏守陵人的小印,折成一道三角形的护身符。
之后一张又一张,给每个人都分了一枚。
王远知道,王云虎这一手并非是像【赤篆术士】那样,用于勾连教门尊神法力的画符。
而是葛道爷口中,“天生异相·鹰视狼顾”所拥有的能力——“篡逆”,最擅长破除魔镇之力和禁忌,以下克上!
作为守陵人的领导者,写下一封手书,反过来克制【审理】、【纪善】这两个【诡异】的“规矩”。
杀官造反又如何?
刺王杀驾又如何?
我扛了!
这正是有“鹰视狼顾”之相的权臣,屡屡能够篡逆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