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男人伸出手,轻轻扣住沈檀漆的手腕,将他拉到那颗深海鲛珠边。
指尖点在鲛珠上,沈檀漆茫然地偏头看向男人,对方淡淡地笑,似是鼓励他般推了推他,低声道:“去吧。”
有了他的话,沈檀漆心头竟真的安定许多,他伸出手,眼前立刻涌上一阵浓雾,很快,浓雾散开,眼前浮现出许多半空中漂浮着的璀璨光片。
他犹豫着探出指,触了触其中一片,整个人立刻被吸进那片光芒之中。
面前是熟悉的场景,沈檀漆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朔夏城沈家的大夫人房中。
房间里的摆设和他上次看到的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便是,房中没有挂着大夫人的画像,也没有供果香炉。
背后传来一道轻笑,沈檀漆浑身一僵,回头看去。
“阿漆呀,怎么又跟你爹吵架啦?”女子温柔地用手帕擦拭着面前小孩的脸,忍不住捂住嘴窃笑,“你爹那个驴脾气,你总惹他干嘛?”
小孩气愤地举起手中的剑,说道:“是爹不讲道理,我都说了我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修士,他不信,还笑话我!”
长剑很重,几乎比小孩的人还要大,他颤颤巍巍用小细胳膊举起来,拿不稳当,又赶紧搁回地上。
女子忍俊不禁,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把小孩脸上的灰尘一点点擦干净,说道:“你啊,明知道你爹盼着你继承咱家的家业,还整天嚷嚷着要去修仙,你爹不揍你才怪。”
小孩一听,更是委屈极了,猛地扑进女子的怀里,在她温暖的怀抱中大声嚎哭:“他不讲理,娘亲还向着爹说话,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呀?”
“当然是,”女子捏住小孩的鼻尖,故意逗他,“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早就跟你爹一起揍你啦!”
回忆在脑海深处抽丝剥茧,浮现出本来的样貌,沈檀漆怔怔地看着,一阵穿堂风吹到脸上,他微微眯了眯眼,竟然有种想要淌泪的冲动。
他们看不到他,也对,郁策的父亲说过,只有鲛珠的主人才能看见外来者。
面前跳出一片碎光,沈檀漆缓缓回神,伸出手去,点在那碎光上。
场景忽然转变,他看到小孩在院子里拽着风筝跑,风筝不慎挂在了高高的柳树树枝上,小孩瘪了瘪嘴,看向不远处的父母,喊道:“爹爹,娘亲,风筝——”
他刚说完,一个身形高大彪悍的男人便从沈檀漆身边大步走过,甚至能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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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沈檀漆愕然地望着那人,没有玉拐杖,没有鬓间的白发,那是年轻时的沈家家主。
“你个臭小子,每回放风筝都挂树上,是不是故意的?”家主作势发火,手掌在小孩屁股上抽了一下。
力道根本不重,小孩却装模做样的哀嚎起来:“哎哟喂,娘亲,爹爹打我,好痛好痛!”
家主被他气得胡子乱飞,指着他对身后女子道:“鸢儿,他污蔑我啊,这小子学坏了,你看看这不打能行吗?”
“我没有污蔑人,呜呜好痛哟。”
女子立在不远处,被他们父子俩演的戏逗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
沈檀漆静静看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竟也忍不住跟着她一起轻轻的笑。
真好啊,真好。
明明是这样美好的画面,可是为什么,他却如此想要落泪。
家主踩在树干上,一边爬树一边唠唠叨叨地骂着:“下回你滚远点去放,这片种这么多柳树,哪棵树上没有缠过你的风筝?”
小孩看着他辛苦爬树,偷偷摸摸地做着鬼脸吐舌头:“嘿嘿,我就不要,我要爹给我摘!”
听到他的话,家主被气得转过脸来,正好看见小孩在朝他做鬼脸,咬牙切齿道:“你等我下去,你看你老子揍不揍你。”
“你揍我我就让娘亲揍你,”小孩绕着柳树转圈圈,拿着风筝线,把树上的家主给捆得严严实实,“爹爹下不来咯,太好咯——”
小孩得逞地叉着腰,看着树上被风筝线五花大绑的家主,说道:“我今天就要去嵘云宗拜师,你再也拦不住我了。”
闻言,家主眼睛一瞪,手上一使劲,把风筝线给拽断,和地上的小孩对上目光:“你还没忘了那破嵘云宗,我看你是没吃够打。”
小孩脸上的笑顿然僵住,头也不回地往娘亲怀里跑:“娘亲救命,爹又要打我!”
家主从树上跳下来,手心还抓着那风筝,绕着女子追着小孩要打:“你个臭小子,咱家这么大家业你不要,跑去给人家当小弟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会干什么?”
“我会练剑,我会得多着呐!”小孩不甘示弱地喊,结果脚下一个不小心摔在地,被家主逮个正着,紧接着便一巴掌落在屁股上。
半晌,被家主狠狠教训了一通,小孩抱着风筝,强忍着眼泪,咬紧唇瓣。
家主睨他一眼,哼笑道:“知道错了么,好好认错,答应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