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来管着他们。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皇帝的优先权大于其他一切身份。 他们甚至不需要知道皇帝姓什么叫什么,是年轻英俊的还是满脸皱纹的。只要这个人是“皇帝”,就该是天底下最大的。 这是每个人从出生开始,便不知不觉,潜移默化获取的认知。甚至不需要去读书识字,越是大字不识的人,越是听见“皇帝”的名号就情不自禁下跪山呼万岁。 反倒是那些读了许多书的人,更敢质疑帝权,乃至于企图对抗帝权,或者操控帝权。 叶碎金在江陵城下打出王师的名号,很明显包括高盼在内的金陵诸人都动摇了,所以才有后面开城献俘的事。当然,他们是畏惧大晋的实力。 但对普通的底层士兵,给他们王师的名号,更多的是施以精神上的激励或者震慑。 叶碎金还不能告诉旁人的是,让荆南兵自认王师,未来,这一点是有用处的。 反正现在襄阳隔绝南北,她在这里做什么,晋帝都不会知道。正好借他名号一用。 叶碎金入主江陵城,囚了高盼。城中高门大户倒没什么刺头,至少没人敢跳起来。 一年半之前,叶碎金入主比阳,比阳城的大户看她,就是看隔壁村忽然冒头的铁柱、二狗。他们是居高临下地看的,反正不可能是仰视的。 且比阳一直空虚,没 有上官。意味着它其实一直是无序的。比阳的大户们便自己充当了秩序。 当叶碎金这邻村刚发达起来的铁柱、二狗抵达的时候,是要取代大户们成为新的秩序,他们之间门的利益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而入主江陵就不一样。荆南一直有主官,江陵城一直保持着有序的状态。 叶碎入主江陵,取代的只是高盼。这是单个具体的人物取代了另一个人物,而江陵原本的秩序并没有被改变。 高盼失去了权力,将来自然会有人因他的失势而失去利益,但也一定会有人因叶碎金的上台而获取新的利益。 但这是阶层之内的利益争夺,阶层整体的利益却没有被影响。 江陵城的府库和常平仓暂都封了,等蒋引蚨一行人过来。 卢青檐已经与她再次汇合。他如今脸上绷带已经拆了,那道伤已经愈合。 只谁看了他的脸,都感觉心痛。 仿佛一副美焕绝伦的画作,被人失手抹了一笔。虽然你知道这幅画依然很美,可那一笔亘在那里,那么鲜明地破坏了它的完美性。 完美被打碎这种事,但凡正常人都会觉得遗憾。便如段锦这样,先前因他的脸对他反感的人,看了都忍不住惋惜。 叶碎金入主了江陵,卢青檐自然有很多想法。但他现在不敢冒进或者胡来,只做他该做的。 失去信任很简单,重获信任要难得多。 江陵的民政,叶碎金完全没去动。她可以说是完完整整地“继承” 了江陵的全套班子。 因眼前的重点,还是军事。 叶碎金一路突袭而来,直取江陵,其实并未控制住荆州其他的地方。 如今峡州军谋归州去了,她也得把荆州坐稳。 有赫连这样的成熟将领在,总算有一个人帮她看顾着弟弟们,叶碎金的肩头轻了一大块——在过去的这两年,她有相当多的精力都花在了叶家年轻郎君们的身上。现在,总算能有人帮她分担了。 荆南兵经过了一轮的整顿和重组改编,与叶家军的将领们磨合了一段时间门,再次整军。 这一次,叶碎金决定彻底放手。 回顾起来,她重生已经快有两年。弟弟们已经和在叶家堡的时候完全不同,个个在战场上脱胎换骨。她一直循循善诱,为他们保驾护航。是时候放他们出去飞了。 她自己坐镇江陵,让叶家郎君在没有她在的情况下去往战场上独挡一面。 五月初,叶家军便直扑了离江陵城最近的安兴,待拿下安兴,又南下公安,直奔石首。 赫连飞羽觉得叔叔有点不太一样了。 “哦?” 赫连响云撩起眼皮,“哪里不一样?” 赫连飞羽挠头:“说不上来。” 又想了想,道:“你有点疯。” 说完,找对感觉了,使劲点头:“对,没错,我感觉你有点疯。” 指的是在战场上。 赫连响云沉默了一下, 问:“别人有这感觉吗?” “我怎知道,应该没有吧?” 赫连飞羽想了想,“他们又不知道你以前什么样子。”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