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把舆图收好的时候,却也不由佩服起赵景文来。 一是佩服他不要脸。 没人比段锦对这个事更敏感了——叶碎金根本就没有点名他出战,他纯是自己跟来的。还有好几次进书房议事都是。别人或许都以为是叶碎金默许的,但段锦知道不是。叶碎金只是没阻止罢了。 二是佩服他好学敢问。 段锦其实也学得囫囵吞枣,也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但他都搁在心里,并不敢拿这些去烦扰叶碎金。 赵景文却仿佛不怕叶碎金烦,一定要把自己不明白的问懂了。 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比会不会扰了叶碎金烦更重要? 段锦正若有所思,叶碎金忽然叫他,问:“郎君问的,你可明白?” 段锦趁势道:“我也不大明白。当初学的时候虽背下来了,一直没太理解。” 叶碎金一指旁边凳子:“坐下,我一起讲了。” 赵景文眼角余光瞥了段锦一眼。 段锦目不斜视,把舆图收好,长腿一伸,脚一勾,把凳子勾过来双手推着,推到和赵景文并排又稍后半个身子的位置。 叶碎金看似仿佛什么都没察觉,让他二人发问。 赵景文比较敢问,他问的有些段锦不需要问,但也有段锦也需要问的。都是非常务实的问题,都是他在听 叶碎金布置行军的时候产生的疑问。 段锦注意到,叶碎金看赵景文的目光很奇特。 可能是他太年轻看不懂。 总之不是妻子看自己夫君的目光。 她的目光中有欣赏,但段锦从小跟着她,对她太熟悉,能感受她眼底深处对赵景文的疏离。 段锦不可避免地感到困惑。 与此同时,赵景文看叶碎金的目光却越来越热。 最后,他的问题都获得了让他信服的解答,他慨叹:“娘子,你真了不起!” “不怪叶家堡由你来掌家。” 真难得,段锦居然有完全同意赵景文的时候。 且段锦看赵景文看叶碎金的目光,感觉非常熟悉,他自己看叶碎金不也是这样的吗? 从小就是。 以后也是。 永远都是。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 天气太好了,就容易打瞌睡,总之人懒洋洋的。 方城南城门守门的士兵,或者称不上士兵,就是守门的人都缩在门洞里乘凉。一张破桌子、两条破长凳,一个盅碗、三粒骰子,几把铜钱、几个粗银钗、银镯,就吆五喝六地耍起来。 实在是守门几可以说没事可做——方城进出的人太少了。 他们甚至大上午的就开始喝酒,喷酒气,还为着摇骰子的人有没有做手脚差点打起来。 好不容易大家都坐下,持盅的人忽然支起耳朵定身不动了。 旁人道:“你快摇啊!” 那人却道:“什么声音?” 众人这才将心神从小赌桌上抽离出来,细细一听,果然是有些什么声音。 是马蹄? 最先说话的人握着盅从门洞里走出来,站在阳光下,举手遮眼眺望。 远处有烟尘,不知道多少人骑着马正往这边来。 “这谁啊?”他咕哝,“今天哪位当家的带人出去打食了?” 理论上,他们几个只负责守门,警戒由城楼子上的人负责。 城楼子上的人没示警,应该就没事。 但这只是理论上,城门洞的人想不到,他们躲在门洞里乘凉、喝酒、赌博,城楼子上的人又怎么会认真值守。 上面的人拆了几块门板,又用芦席斜搭个小棚子似的,缩在箭垛根下睡觉,也美着呢。 那人回头吆喝:“别玩了!有人回来了!” 旁的几个人也赶紧从门洞里钻出来,太阳太大,个个都抬手遮着眼看,果然一股子烟尘在阳光下卷起来,朝着他们卷过来了。 “这谁啊?” “哪个当家的?” “怎么还张起弓来了?” “……弓?” “……” 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兵士。 真正宣化军出身的兵士都被杜金忠收在身边当作骨干力量,从前的小兵多少都得是个头目了。 这 城门楼子上下的人都不过是或主动从贼的无赖地痞,或被裹挟的市井小民。跟着杜金忠可以说连汤都不大喝得上,不过闻闻肉味罢了。 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