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师门,少不得揣摩尊者心意,才能得以谋生。
何清宁抬头,笑了一下,说:“也没甚鞭辟入里的,只是我多年入幕,便擅自揣摩陛下心情。”
“老师请讲。”
“久在上位者,最忌被人反驳。”何清宁斟酌道,“即便是他做得不对,也不可直言劝谏。旁敲侧击、明讽暗喻也并非上计。”
“要在他心里留下了疙瘩,日后一点小事便可找上你我,并不是长久之计。”
何清宁说到这里,汗颜道,“我这也是小人谄媚之道,只是如今情急,却不得再顾及风骨颜面——为今之计,便是让陛下可以把罪过甩出去。”
“不仅要甩出去,还要替他博得贤明的名声。”
“如此,方全了陛下心意。”
他说完,老脸赧然,举袖捂脸不语。
“何先生说得对。”元苏苏却断然道,“这个黑锅,只能别人来背。罔顾民情这件事不是陛下的罪过,而是有人闭目塞听,混淆圣听,私下行事、罔顾皇命——”
“这个人还要陛下亲自来惩处。”她脑子转得飞快,只觉得仅仅一日,便已脱胎换骨,“还要是陛下广开言路,成就一段佳话。”
说到这里,元苏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意识,让她须臾间霎时地心潮澎湃,犹如海涛凌空拍岸,生出一种将两世所有线索联系起来了的畅通感。
她近乎炽热地转眼看向窦崇光,心跳得飞快,因而,她并没有顾及到谢无寄欣慰地看向她的目光。
元苏苏已经明白了。
《黎明万事图》。
现在缺的,就是一幅《黎明万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