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蛇挂掉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基本上就在肥龙给我找的落脚点里呆着没怎么出门,除了被王建刚带走一次以外,整天好吃好喝在小屋里硬生生窝了二三十天,直到有一天,堂口一个兄弟跑来告诉我,说肥龙大哥要见我,地点就在我的成名地,夜魅酒吧。
讲道理我在去的路上心里面还是比较忐忑的,虽然是替社团办事,还是外人主动找上门来的麻烦,但毕竟闹出了人命,这种事情不管对于哪个社团哪个堂口,处理起来都是比较棘手的。当一个月发福了将近十斤的我站在肥龙面前时,肥龙倒是显现出了一个堂主应有的气度,并没有想要拿捏我的意思,只是开口问了一句:“你是大军的儿子?”
“是的肥龙哥,我爸原来也是兴胜的。”我如实回答。
“军哥是个好老大,我以前跟过他一段时间,可惜啊,被人阴了......不过看样子虎父无犬子,这次表现得不错,王...是叫王往是吧?”
“肥龙哥谬赞,我就是运气好而已。”这时我在心里告诫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一听大哥赞赏就开始蹬鼻子上脸吹牛逼的,在老大眼里,往往都不会有什么作为。同时我心里又有疑问,肥龙要是知道我那天只是最后一个进场碰巧把水蛇抡死了,他还会不会这么夸我?
肥龙听了我的回答后似乎还算满意,之后我们二人相对无言了一阵,他不开口我也不敢主动搭话,只见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把玩着一个酒杯,作沉思状,过了好一会他好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才又说到:“谬...谬赞是啥意思?”
我:“......”
我还在想该如何不失礼貌地化解这般尴尬之时,肥龙又开口了:“算了,我没啥文化,才中专学历,跟你们年轻人没法比。”
我:“......”
此时突然听到酒吧门口吵吵嚷嚷,大呼小叫,甚至还隐约听到某位兄弟的惨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时机完美地化解了我正所处的尴尬处境,肥龙的注意力也不再放在我身上了,他转过身站起来,看着门口方向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一位。由于酒吧里面灯光昏暗,来人没有走到近前是看不清其样貌的,不过对方的声音已经先行传到我们一干人等的耳朵里:“肥龙,你现在手底下就这些货色啊?”
等此人走到近前,我才看得真切,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把我带走问话的王建刚。要不说大哥还是大哥,我们一群小弟已经开始发慌不知道该不该上的时候,肥龙反而泰然居之:“王队啊?大老远跑来,找我有事儿?”
“啊,没事,来聊聊。那个叫王往的在吧?”看来那天虽是把我放走了,但是这尊大神一直派人盯着我呢,不然我刚从我那避风港出来他怎么就知道了呢?
“王队神机妙算,王往这不跟这杵着呢么。”肥龙边说边用下巴朝我这边划拉了一下,算是给王建刚指明方位,然后接着反问一句:“他那事儿不是已经结案了么?怎么还找他?”
“案是结了,我吧,就是趁着你们当老大的当小弟的都在,来表明一下我的立场,”王建刚说到一半顿了一下,掏出烟点上一根,深吸一口吐出浓浓一大团烟雾后才继续说到:“我要和平,北城区不能乱。”
肥龙听后先是没表态,也同样示意身旁小弟给自己点了根烟,然后语气低沉又带着股狠劲儿问到:“王队这是在教我做事?”这句话一落地,场上气氛骤变,并且我能明显感觉到肥龙在尽力压着自己的火气,我甚至能看到他没有夹烟的那只手已经开始逐渐攥紧且有青筋凸起了。
“呦?肥龙,怎么个意思?咱俩比划比划?”王建刚这边是针锋相对,分毫不让。这个时候酒吧内的空气仿佛已经停止流动,除了肥龙和王建刚二人,我们这群小弟的呼吸都几乎凝固了。原因在于对峙双方一个是自己的老大,一个是市局刑侦支队长,要站队肯定是站在自己大哥这边,但要对面前这位警官动手,只怕是下半辈子别想有安生日子了。而且这俩人真要干起来,怕是我们这群马仔连手都插不上,肥龙,北城区兴胜社团的一堂堂主,整个社团的武力担当,光是那两百多斤的体重和一米八出头的个子,操作起来没有七八个人是肯定摁不住的。再说说王建刚,此人在混到现在的位置之前就已经名声在外,据传若干年前曾经出过这么一档子事儿,当时还是普通刑警的王建刚跟着队里出任务,目标是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但在当时还能混口饭吃的某小社团,到了现场以后组长还未下达行动命令,王建刚就只身一人冲进该社团总堂口,等其他队员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建刚已经押着对方龙头老大出来了,还给人家戴好了手铐直接塞警车里了。组长带人再进去堂口查看现场,只见地上七七八八躺了一地人,大概有八九个,几乎都被打得丧失行动能力,一个个只剩蜷缩在地上鬼哭狼嚎。这个故事经过江湖人士的改编,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这个版本了,虽然肯定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在里面,但王建刚其人的战斗力也可见一斑。
所以说肥龙和王建刚如果现在就甩开膀子打一架的话,抛开警匪对立的身份不说,谁赢谁输还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