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往北走将近两百里的官道因勉强还算是在天子脚下,所以修建得十分宽阔平整。
但古代马车都是硬木做的轮子,完全不具备减震功能,走在夯实的硬泥道上依旧颠簸摇晃得厉害。
林岁晚坐在马车里还没走上半个时辰呢,就已经被摇晃得吐了三回了,直被折腾得去了半条小命!可把林晔亭等人给心疼坏了。
林晔亭原本也不乐意一路都蜷缩在车厢里,便直接跳下车来,背着孙女不紧不慢地跟着马车走。
那镣铐的锁链拖曳在身后很是碍事,林岁晚的左手腕也被镣铐扯磨得破了皮。
林晔亭又找到了齐万山,以行动不便,恐拖累赶路速度为由,请齐万山再通融一二将镣铐解开了去。
“……”
齐万山当真是被这位老将军给折腾得没了脾气!
心说您想如何便如何吧,反正即便有镣铐在身,咋们兄弟也奈何您不得。
齐万山实在不想再被要求通融第三、四、五、六……回了。
索性不但做主将连着林晔亭祖孙的镣铐解了,就连林绍年和林岁晓、林岁午兄弟手上带着的镣铐也都一并解开了去。
……
午时的太阳暖烘烘的,照得人十分好眠。
林岁晚趴在祖父背上美美地睡了一觉,后来是被渴醒的。
也不知如今离着京城走了有多远了?
林岁晚用小肉拳头揉了揉迷蒙的双眼,瞧着官道两旁的人烟似乎越来越少了,放眼望去是茫茫原野,以及零星分布的几间村舍。
不算齐整的田地里扛过了冰雪的冬小麦勉强活了过来,水嫩嫩的芽儿瞧得人口干舌燥。
林岁晚心想做人就是有这点不好,饿了难受,渴了也难受。
林岁晚用毛绒绒的小脑袋在祖父脖颈上亲昵地蹭了蹭,甜糯糯地撒娇道:“祖父,我好渴哦……”
林晔亭望了望前路,安抚道:“那边三岔口处好像有个茶棚,咱们过去歇歇,用些茶水饭食再走。”
“……”
耳力挺好的齐万山心里又是一阵无语!
心说您老如今是连个通融的过场都不乐意走了?!就这么直接决定了?!!
茶棚十分简陋,只不过是一大一小两间三面都在漏风的茅草棚子而已。
小的那间砌了两个连着的土灶,大的那间放了五张方形松木桌,以及几十根松木长条凳。
林晔亭他们走进茅草棚子的时候,里边清冷安静得一个客人都没有。
林晔亭没管齐万山他们如何安置,只带着孙子孙女,和秦雍叔侄父子三人径直坐在了靠火墙的那一张送木桌旁边。
林绍年和赵华莹、白瑞荷三人因为身上还穿着又脏又破的旧衣,扭扭捏捏地不愿再出来丢人。
只肯在马车上等着林岁晓和林岁午兄弟待会给他们送些茶水吃食过去。
茶棚老板葛长生三十岁左右,年轻时候在三十里外的县城茶楼里当过跑堂的伙计,是个头脑灵活且十分懂得眉眼高低的伶俐人,要不然也轮不到他在官道旁边随意搭了两间草棚子,就做起了这么个几乎是不要本钱的买卖。
当然,能占据这么个位于三岔口道上黄金口岸,跟葛长生的亲爹是葛家屯里长也不无关系。
葛长生守着茶棚也有五、六年了,迎来送往见识过不少人,可眼下这群人的组合,却实在叫他有些看不懂。
最外边两张桌子旁边坐着的十来名军爷,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应该是押送囚犯的官差,都佩带着三尺弯月腰刀,还穿着乌青色鱼鳞甲呢。
里边这张桌子旁边的几人中,穿着藏青色劲装的三名男子瞧着身份也好猜,不是走镖的镖师,便应该是大户人家的护卫之流。
最叫人看不明白的另外四人外罩姜黄色破旧棉袍,内穿细锦绸缎中衣。
若只论穿着打扮,倒是跟往日那些被发配流放的落难贵人有些相似,可再看气度神态,却又完全不同!
那年老者瞧着神武不似常人!
葛长生具体形容不上来,只觉着他坐在那儿的气势姿态,瞧着竟跟那老君山顶峰处蹲着的镇山神兽似的,只一眼便觉着有威震八方之威!
另外两名年轻公子瞧着年岁都不太大,却也同样气度不凡。
一个瞧着似文采内敛的读书郎,另一个则更像霸气外露的冲锋将,但又都是十分镇定沉稳的模样!
最后那名坐在老者怀里的奶娃娃长得更是玉雪可爱,玲珑剔透似是水晶玉人一般。
那精致可爱的小脸上并没有半分落难后的凄楚与惶恐,只一副好奇又无忧的可爱模样。
惯会识人辨人的葛长生一时也有些拿不准到底该先上前伺候哪一桌才好?
林晔亭将提前准备好的一片金叶子放在松木桌上,笑着招呼道:“店家,在下带着家小出远门走得急,未来得及准备衣食行礼,可否劳烦你先为咱们一行人上一些茶水吃食后,再帮忙做个中人,带着我这位兄弟去附近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