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还剩最后两日的比试。她才一回去,就听说有人输了比试,受到仇敌奚落后大打出手,花月道宗的人好心去劝架反被误伤,最后也不知怎得,从两个仙门扩大到了六家仙门的聚众斗殴。霁寒声的师弟路过一趟也被拖了进去,他结结巴巴地拉架被搅进浑水,参加了这么多天的比试,伤势最重的一次却是由于修士间的斗殴。各仙门的主事前来主持公道,好不容易平息了晚辈的闹剧,他们却你一言我一语,从夹枪带棒的讥讽,转化为面红耳赤的争执,到最后竟也纷纷动起手来。这种事年年都有,也不算稀奇,通常都不会闹得太出格。文尹君在的时候,到底是掌门,还是要出面劝说两句。谢衡之的做法便更为简单粗暴,破妄剑携带磅礴剑风从天而降,精准地朝着吵最凶的人群劈下去,虽然劝架的方式很不礼貌,但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药宗因为三秋竞魁已经挤满了人,虞禾回去以后见到霁寒声的伤势医治得草率,又带着他去了一趟桃花潭水,果不其然见到了公仪蕤正在摆弄他的药炉子。而一只猴子则四仰八叉地绑在了一块木板上,被他当作试针的试验品。因为他一己之私害了旁人,药宗已经不许他再行医。见虞禾领了人来给,他是十分乐见的,没说几句便哄骗着霁寒声给他当试药的小白鼠。虞禾提醒他:“这可是谢衡之的外甥。”“他才不会在意。”公仪蕤无所谓地摊手,说道:“他也就在意过你。”虞禾瞧了眼霁寒声的伤,见他没有大碍,低着声轻飘飘地重复:“他才不会在意。”公仪蕤给霁寒声随意地处置好伤势,轻瞥她一眼,坐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摸着那只乱叫的猴子,试图用轻柔的动作安抚它。“之前你受了伤,他可是每日都来看上一眼。要知道他对旁人,都是只要死不了,就不算什么大事。他甚至不放心命剑解除你再遇上危险,临走前还给你下了几道保命的咒法,这怎么还算不在意,他喜欢你这不是明摆着吗?”公仪蕤越是安抚,那只猴子叫得越凄厉,挣扎的幅度比方才还要大,搞得他也暴躁了起来。“都不重要了。”说到这儿虞禾又怅然了起来。“很快我便要离开仙府拜入姑射山,日后还不知能否有再会的那一日,也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拂。”“我说你们……”公仪蕤叹着气,原本略显感伤的氛围,在猴子的乱叫下荡然无存。虞禾看不下去了,带着霁寒声起身道别。临了,两人又去了一趟禁地边缘,这次没了灵兽之契,尚善好一会儿才从水底冒出来。虞禾坐在地上拆开桂花糕,而后丢进尚善嘴里。他语气忽然拔高,道:“这是什么?”虞禾好似在一只黑蛟的脸上看到了惊喜。“是桂花糕,人间的一种糕点,你喜欢吗?”他点着头,巨大的蛟首晃动起来像块颤动的黑色礁石。“那我以后嘱咐人多带一些给你。”“你再也不来了?”尚善的语气忽然警惕了起来。“临走的时候,我一定会来跟你道别。”虞禾在地上坐好。霁寒声正面带笑意地看着,就发现虞禾从怀里抽出了一根蜡烛。“这是要……做什么?”他不解道。“今日是我的生辰”,虞禾解释道。“在我的故乡有一个传闻,生日的时候要对着蜡烛许愿,然后再吹灭,这样就能实现。”她不精通术法,还不会火诀,示意霁寒声将蜡烛点亮。霁寒声照做后,看着虞禾在烛光照耀下忽明忽暗的面庞,眼瞳中的光点也随着烛火颤动。她闭上眼,长长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发丝被风吹得缓慢飘动,暖色的光晕让霁寒声想到了昨日的晚霞。虞禾整个人似乎也变得无限温柔,连带着霁寒声的心也柔软了起来,仿佛有一小簇温暖的火苗正在烘烤着他,他的嗓子忽然有些发干。他虽然不知晓虞禾的过去究竟是如何,但他却能感觉到,虞禾一定是很喜欢谢衡之。他也很羡慕谢衡之,能被她这样喜欢过。片刻后,虞禾睁开眼,一口气将蜡烛吹灭。她小声念叨着:“老天爷保佑。”保佑她的愿望都实现。——三秋竞魁已到了收尾之时,谢衡之料想会有人在此时对仙门不利,已经暗中排布好了一切。夜里,他屏退看守的弟子,独自回到空旷冷清的殿中。不知为何,他无端想起陆萍香的话,而后脑海中莫名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想要记得再清晰些,却又像是隔了一重拨不开的浓雾。或许师无墨有所隐瞒,若不然,没有情意,为何还会有忘不掉的影子,那些莫名的感触并非作假。或许损失的记忆,比他想得要更重要。然而如今三秋竞魁已到收尾之时,损失记忆一事只能暂且按下,若是此刻去找公仪蕤恢复,只怕会有人从中作梗。殿外的凉风吹进来,一室的烛火都被风压低了,转瞬后火苗复又燃起。殿内有天光珠,烛火的存在可有可无,只是文尹君更喜欢烛火的光晕,他走以后,弟子也没丢去点烛的习惯。谢衡之侧目看着一盏被吹灭的烛灯,心上忽然涌出一种奇异又陌生的感受,但是又联想不到缘由。一个弟子走进来,看到谢衡之正望着一盏烛火,正犹豫要不要重新点亮,他却下意识地问:“今日,是八月二十?”“是啊,掌门有什么安排吗?”他微敛着眉,沉吟片刻,才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