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阿兄他们了。这门亲事,我是愿意应下的。”
顿了顿,她主动握紧了卢夫人的手,阿娘的指甲用娇艳的凤仙花汁染出昳丽之色,与她的手握在一起,倒显得她的手像是缺了几分气血,白得有些晃眼。
阿耶阿娘经常因着她小时候身子不好而忧虑担心,那些惊雷雨夜的陪伴、午后亲自教导她习字的时光,都是做不得假的。
阿耶从前也与她说过,世间的事儿公平得很,你来我往,一来一还。
她承了崔氏十多年的呵护珍爱,应下这桩婚事便是她对崔氏最好的报答。
听着往日天真不知愁的女儿喃喃说了这么多话,卢夫人更觉心酸难耐,搂着她心肝儿宝贝儿地直叫唤,哭得很是动情。
崔檀令有些无奈地垂着眼,看着自己身上那件藤萝紫的素雪细叶云纱裙都快被卢夫人的眼泪给泡透了,这才有些不满:“阿娘,这是我的新裙子。”
“你这孩子。”卢夫人被她这么一打岔,勉强止了泪,看着女儿的衣衫的确被泪水浸了一大块儿,又有些愧疚,“木香,右耳房里放着的那几口箱笼里是不是搁着给兕奴的新衣裳?你去取来瞧瞧。”
母女俩说私密话,女使们自然识趣地退下。
此时听得主母传唤,木香连忙应了声,领着两个年轻些的二等女使去寻东西了。
木香做事儿的效率很快,卢夫人看着那几件流光溢彩的衣裳,满意地微微颔首:“兕奴,你去挑挑,喜欢哪一件?”
崔檀令细白的手指在那些织工精致的裙衫上掠过,听着这话,佯装不高兴地回头:“阿娘小气!我就不能全要吗?”
侍候在屋子里的女使俱都轻轻笑了起来。
卢夫人对着小女儿是又爱又怜,听她这般说话,自然清楚这是女儿怕她还伤心,故意逗她玩儿呢。
“阿娘的好东西都是咱们兕奴的,你随便挑就是。”卢夫人笑了,又吩咐另一个得力心腹木秋去拿三千两银票,给自己的女儿打一副宝石头面。
看着卢夫人越说越起劲儿,恨不得连屋子都给她换个新的,崔檀令连忙握住她手,撒娇道:“阿娘送的已经够多了,也得留些机会叫阿耶他们表现表现不是?”
卢夫人听了这话只冷哼一声,但到底不忍拂了女儿的好意,只如她小时候那般捏了捏女儿的面颊,感叹道:“咱们兕奴,可真是个善心的人儿。”
随即她又开始忧虑起来,既然女儿应下了同那个农门猎户出身的……叛军头子的婚事,那今后女儿便是正正经经的中宫皇后。
从前是世家强盛,皇室式微,女儿若嫁了天子,卢夫人半点也不担心。
可是换了那连破落户都算不上的农家猎户……若是他贪色好美人,胡乱收了几十上百的美人进宫,扰了她们兕奴的清静可怎么办?
之前只说了几个世家三年内不往那泥腿子身边儿送人,可若是那泥腿子自个儿心思活络,想要从民间采选美人可怎么好?
卢夫人眉头一皱,这可是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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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起缜回来时,难得看见妻子与女儿都在。
思及自己所做下的决定,崔起缜不后悔,却有些愧疚。
他视若掌珠的兕奴,若是可以,他定也不愿用她的婚事来做筏子。
“阿耶。”崔檀令主动叫了人,目光盈盈,如往常一般娇憨可人,“你怎么不进来?”
崔起缜的视线掠过冷若冰霜的卢夫人,抿了抿唇。
崔檀令笑了笑,促狭道:“阿娘,你便允了阿耶进来同咱们一块儿用晚膳吧。”
卢夫人随手捡了块玫瑰酥饼堵住了女儿的嘴,冷飕飕地往长身玉立的崔起缜身上丢了好几个眼刀子:“崔大人何等人物,哪里需要我同意?还不是想进便进,想走便走?”
崔起缜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得有一爽朗男声响起。
“阿娘可别将火儿发到我与阿兄身上!咱们可是一直盼着回来与阿娘和兕奴一块儿吃饭的!”
说话的是崔骋烈,他大大咧咧地过了垂花门,经过面无表情的崔起缜身边儿时,还有些得意:“阿耶,我这不孝子就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