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觉得自己在苏言清心目中的形象,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没法扭转了。
她甚至丝毫不怀疑,如果可以的话,对方不会容忍这个害他折了一条腿的郡主多活一秒。
这可不是什么好势头。
再怎么说她也要在这个世界中待上很久,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未来新帝。
如果很不幸的已经得罪了,那也要努力把程度降低一点。
于是她红唇嗫嚅着望向面前少年,刚想张口再说些什么,忽然感觉胸口重重一闷,像是隔空挨了谁一榔头。
沈瑜疼得差点没绷住,隐忍万分的铁青着小脸,绯色菱唇抿成一道薄线。
艸!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而在苏言清的视角来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显然这假惺惺来示好的郡主被他几句冷语刺得恼羞成怒,装也装不下去了。
苏言清眸色更冷几分——看来她的歉意不仅不值钱,还短暂得可笑。
少女拢在华美裙裳下的纤细身子绷直,胸口处的疼痛还是不断堆积,由夺命小榔头变成胸口碎大石。
她再也忍不住,轻声“嘶”了下。
苏言清略微防备的看着她。
然而少女却并未再有多余举动,只咬住发白的唇瓣向着他飞快说了句“我晚会儿再来看你”,就急匆匆的推门而去。
视野里是那一握极为纤细的腰肢,被蓦然旋开的艳丽裙摆向上托举着,像一支游荡的风荷。
还有那簪在两侧,随着匆急步伐而一颤一颤的桃红色珠花……
在她身后,容色昳丽的少年收回视线。
苏言清近乎虚脱的倚在破旧矮榻上,貌美侧脸因疼痛染上冰冷煞气。
他无声的攥住了身侧草席,垂眸掩去暴虐杀意。
……
沈瑜脚步很快。
早在赶来后院之前,她就吩咐了人去请大夫给苏言清医治。
不过事出突然,眼下有了更要紧的事。
在没有把事情搞清楚之前,她自然没心思留在这儿继续对苏言清嘘寒问暖。
向前的脚步越来越快,眼看着就要提着裙子跑起来。
她只怕再拖上一时半刻就要被这隔空落在身上的拳头打死了。
好疼。
疼得少女小脸苍白,咬牙切齿的想骂人。
到底是哪个混账羔子!
受到这痛意的莫名牵引,沈瑜穿过大半个郡主府,来到一处稍显寒酸的住所。
侍女悄声在身旁提醒着,“这是下人房,是李掌事住的地方。”
“李掌事?谁?”
侍女圆圆的小脸上显示出几分厌憎和惧怕来,“府上的总掌事,李德全。”
沈瑜努力从脑海中提取出这个名字,然后和一个人对上了号。
李德全,是李平芜母亲亡身之前打理公主府杂事之人,也是郡主府初建成时就挪用过来的老人。
此人鼠目寸光度量狭小,平时没少借着郡主府的势在外头欺上瞒下、大捞油水。
而且,他貌似还有些不为人知的龙阳之好。
沈瑜刚忍痛走到台阶上,就听着一门之隔的里头传来粗噶的怒骂。
“呸!不识好歹的贱胚子!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在这儿装哪门子的清高?
饭都吃不起的下贱东西,你也配!”
说着不解气般,又在孱弱的少年身上狠狠踢了一脚。
少年显然已经饥饿虚弱得过了头,只能任对方拳打脚踢,麻木俊秀的小脸上正有两道鼻血缓缓流下。
可他竟似一点感觉也没有,眼底茫然失焦的落在虚空中的某处,一点光亮也没有。
沈瑜隔着虚合的门缝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人∶果然是越听栦。
看来为了让她更方便去拯救帮助越听栦,观世镜自动将她和小世界中的越听栦绑定了痛觉。
不得不说,真是很贴心呢。
沈瑜捏紧拳头笑得咬牙切齿,然后一脚踹开了面前虚合着的门。
李德全像是没想到会有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敢擅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