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东明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己时,顾文茵早已上了床,正拿着本书靠坐在床头,一边随手翻着一边等他。
“怎么还没睡?”穆东明问道。
顾文茵放了手里的书,坐了起来,不答反问道:“十三说梁思觉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我先去洗洗,等下再和你说。”
穆东明拔脚要去净房,却在下一刻,肚子突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他这才想起,自己这一天还没吃什么东西。
步子一顿,回头对顾文茵说道:“让厨房做碗面来,大碗的。”
“你还没吃饭?”
嘴里问着话,顾文茵已经麻利的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喊了歇在东厢房的商黎氏,让她去厨房要碗面。
不多时,顾文茵走了回来,拿了把扇子在紫檀圆木桌边坐下,一边扇着风一边对净房洗漱的穆东明问道:“你今天和世子去五仙观,玩得怎么样?”
穆东明手上的动作一顿,稍倾,随便搓了几把,扔了帕子走出来,在顾文茵身边坐定,正想伸手拿了桌上的茶壶替自己倒杯水,顾文茵却抢在他前头,拿了个茶盅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里。
穆东明接在手里,一口气将盅中的水喝了个净,然后又给自己续了一本,这才看了顾文茵,说道:“你猜,我在五仙观的大殿里发现了什么?”
顾文茵原本只是随口问问,哪里会想到还真有意外。
当下瞪大眼,看了穆东明问道:“发现什么了?”
“有人在五仙观替伍家满门点了长明灯。”穆东明说道,话落,唇角扯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又问道:“你知道那个替伍家点长明灯的人是谁吗?”
“郝大通?”顾文茵脱口而出说道。
穆东明笑着伸手捏了捏顾文茵的脸,不吝赞扬道:“真聪明。”
顾文茵笑着拍开穆东明的手,下一刻,却突然“哎呀”一声惊呼。
“怎么了?”穆东明拧了眉头。
“我忘记是哪一年了,钱多说起过,说天隆行的郝掌柜在五仙观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大醮法会,半个阳州城的人都去了。”顾文茵说道。
穆东明听顾文茵这么一说,好像记忆里也有这么个印像,也就是说从那时候起,郝大通就和伍宗泰怕是有了暗中往来吧?
可真是……穆东明紧了紧手里的茶盅,他可真是眼瞎得厉害,就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动起了手脚,他竟然不知道!
这阳州城,看样子得好好排查排查才行。
夫妻俩人说着话的功夫,商黎氏端了个红漆描海棠花的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是热气腾腾的面条。
顾文茵起身将大海碗端过放到穆东明跟前,“先吃吧,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你要不要再吃点?”穆东明问顾文茵道。
顾文茵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穆东明也不客气,自己独自一人吃起来。
他吃东西向来斯文,不会吧唧嘴,就连咀嚼的声音都不会发出,今天兴许是饿狠了,吃得仍旧斯文,但一碗面不过是片刻便被他吃了个精光。
商黎氏递上刚才沏好,这会温度适宜的茶,收了碗和盘子行礼了退了下去。
屋子里便只剩下夫妻俩。
穆东明喝了半盅茶解了会腻后,这才缓缓开口,“梁思觉在明州发现了沈重的踪迹,这才赶回来报信的。”
“沈重在明州?”顾文茵一惊之后,又问道:“思觉是怎么发现的?”
“你还记得沈重的妹妹沈梦如吗?”穆东明问道。
顾文茵点头“记得,那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话落,微微一笑,问道:“怎么?她也在明州?”
“她不但在明州,她还成了舳舻候张寿的外室,听思觉的意思,张狂的不得了,怕是舳舻候正经的夫人都没她这么嚣张。”穆东明说道。
“正常。”顾文茵噗嗤一声笑,脱口而出说道:“这年头,做小三的总是比做原配的要狂。”
穆东明一瞬拧了眉头,“小三,什么小三?”
顾文茵一怔之后,连忙笑着解释道:“就是外室啊,婚姻原本是两个之间的事,出现了另一个,那不就是第三者吗?第三者简称小三也!”
穆东明失笑摇头说道:“你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顾文茵嘻嘻笑了略过这个话题,转而看向穆东明说道,“我来猜一猜,是不是沈梦如自已经说了什么,才暴露了她的身份,从而让思觉联想到了沈重?”
“沈梦如对外人说,若不是沈嘉卉当年仗着嫡出悔婚逼她代嫁,今天的嘉诚县主就是她,哪还有什么沈嘉卉的事。说就算是沈嘉卉是县主又怎么样?她一个再醮之妇不照样找了个候爷!”
穆东明一番话说完,觉得自己牙齿都酸倒一片,赶紧端起茶盅漱了漱嘴。
顾文茵到是还好,以沈梦如的为人,说这番话不稀奇,不说这番话才真是稀奇。沈梦如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既然知道沈重在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