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罗烈没有想到的是,他这话才落下,三天后,征兵的人便来了凤凰村。
不同于之前的征兵,这次征兵是由大宁县千户(军职)林庐清自主持。
大周沿大凤旧制,施行卫所制,一个卫大约有兵五千六百人,最高长官卫指挥使。卫指挥使下辖五个千户所,一个千户下辖十个百户所,百户下辖两个总旗,总旗辖五个小旗。
说白了,千户就是领一千个小兵的头头。
百户领兵一百,总旗五十,小旗十个
林庐将征兵的事交给了手底下的十个百户。
十个百户当即召集起手底下的总旗和小旗,亲自带着人入各征兵。
凤凰村来的是一个叫黄虎的百户。
不同于冯沣的儒雅斯文,黄虎这个祖上三代都是兵的人,将兵人那套,我只管说,你只管服从的做派发挥到了极致。
“凡年满十三未及五旬者,都是此次征兵的人选,听明白了没有?”黄虎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没有人开口,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灰败绝望之『色』,也有可能可是还没来得及,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中惊醒过来。
黄虎满意的点了点头,于是再次提了嗓子吼道:“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立刻起程出发。”
见村民们还是呆呆怔怔的站在那,没有反应,黄虎乐了,对负责接待他的罗莽问道:“我说老爷子,莫不是你这村子里的都是傻子?”
罗莽摇了摇头,“不是傻子,是都吓坏了。”
黄虎听了哈哈大笑,突然抓起放在一侧桌子上的刀鞘,对着呆呆怔怔的村民便砸了下去。
“军爷。”罗莽连忙上前阻止。
可还是晚了,罗祥林已经被砸得一脸的血。
鲜红的血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经,也就是在这一刻,呆滞的人群瞬间涌动起来。
“不,不,我不要去,我家里上有老下有下,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我也不要去,上回我兄弟已经去了,这才半年不到的时间,怎么又得去了?我不去,我去了,家里边个男人都没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
哭声喊声求告声,吵成一片。
才被罗莽劝着收了刀鞘准备坐下喝酒的黄虎,听到这一『乱』糟糟的声音,眉头一蹙,转身便朝着大家伙冲了过来,杀气凛凛眸子的恶狠狠的瞪了众人。
“朝廷的召令,谁敢违抗?”
这一声嗓子吼得在场的众人僵了僵,但下一刻,却响起道尖厉的喊声。
“朝庭这是要绝了我们的活路吗?男人都走了,家里的地谁来种?留下一村子的老弱『妇』残,还怎么活下去?上了战场也是死,不去也是个死,还不如……”
“罗松,你……”
罗莽喝止的声音才刚响起,眼前突然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便是一蓬刺目的鲜红,匹练般绽了开来,下一刻,便看到罗松捂着脖子,瞪大了双眼“咚”一声,仰头倒在地上。
死不瞑目!
这一幕惊呆了包括罗莽在内的所有人。
谁也没有想到,黄虎会一言不合便出手伤人,而县是一招毙命!
“啊!”
一声尖厉的叫声喊起,罗松的娘王氏挤了出来,扑在罗松身上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松儿,我的松儿啊……”
空气中满是刺鼻的血腥味。
罗莽垂在身侧的手瑟瑟发着抖,目光愤怒却又无奈的看着一脸杀气的黄虎。
“还有谁想死的?”黄虎抖着手里沾血的钢刀,指着面前一群瑟瑟颤抖如鹌鹑的村民,一脸戾气的吼道:“想死别磨叽,爷成全他!”
“你这个畜生,我和你拼了!”
王氏放下罗松的尸体,便要朝着黄虎扑过去。
好在冯氏和老涂氏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冯氏贴着王氏的耳朵,轻声说道:“嫂子,你想想桂花,桂兰两姐,你要再有个好歹,你叫她姐妹俩怎么活?”
罗松的爹罗四六是个瘸子,出生的时候便一只脚长一只脚短,走路都走不稳,更别说干农活了。几个月前的征兵,罗松的哥哥罗林被征了去,家里所有的农活都落在了罗松的身上。
王氏瘫倒在冯氏和老涂氏的怀里,巨大的悲伤和绝望使得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像条离了水的鱼一样,一翕一合的张着嘴,眼泪如泉涌,湿了满脸。
罗莽陪着小心说着好话奉承着王虎,又喊了几个年轻的后生,将罗松的尸体抬了下去。
黄虎还刀归鞘,冷冷扫视着敢怒不敢言的村已,吼道:“都散了,一刻钟后村头集合。”
人群缓缓的散了开去。
但下一刻,一道人影却冲出了人群,朝黄虎扑了过来,与此同时曾氏尖利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军爷,民『妇』要举报。”
黄虎在曾氏扑上来的那一刻,便抬起了脚,准备将曾氏一脚踢飞出去。听到曾氏的放在,他抬起的脚缓缓放下,目光微凝,看着站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