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长生前一刻还喜气洋洋的脸上,一下子变得阴沉的几欲下起雨来。
整个凤凰村,要说谁最混帐,那肯定是罗狗剩。可要说谁最胡搅蛮缠,那就是非罗长生他『奶』曾氏莫属了。
曾氏生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在凤凰村这个几十户的小村子里,是绝对的大家庭,极少有村人敢惹他们家。也就因为这,他『奶』从年轻时的泼赖凶悍变成了年老时的蛮不讲理。
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
可到了曾氏这里,却不是,曾氏最疼长子罗驲和他的几个孩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幼子罗驹和他媳『妇』小曾氏。
罗驹的媳『妇』小曾氏进门几年了,一直没个一儿半女,按说小曾氏和老太太还沾着点亲,又是她的小儿媳『妇』,亲上加亲怎么的也该多照顾下才是。可曾氏不是这样的,她没事就要拿小曾氏骂骂嘴撒撒气,甚至还『逼』着罗驹休妻,为这小曾氏寻死都寻了好几回!
“你『奶』,怎么又去寻你小叔的晦气了?”
罗长生抿了嘴,半响,闷声道:“我『奶』知道我小叔手里有银子,要我小叔交了我大伯服兵役和纳公粮的银子。”
“可你们家早就分家了啊!”罗远时说道:“你小叔房没有,田没有,好不容易拿命换来的银子,为什么得替你大伯他们出银子?”
“我爹说,小叔他是打算拿这笔银子带我小婶去县里看病的。”罗长生说道。
可,却被曾氏给盯上了!
罗远时叹了口气,别人家的事,他一个外人也没法说道什么。
和罗长生道了别,他和顾文茵往自家走去。
远远的便看到元氏站在房檐下张望,见到他二人,急急的迎上前来,“怎么这么晚回来?让人担心死了。”
“嗯,一不小心走远了点。”罗远时按着商量好的话说道。
人回来了,元氏提在喉咙口的一颗心也落回了原处,连忙说道:“都饿了吧?快洗一洗吃饭。”
也没问罗远时怎么说去砍竹子,却不见扛竹子回来。
罗远时偷偷的和顾文茵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心的将腰间的竹篓放下,去灶间洗脸洗手。
顾文茵洗好,听元氏说罗烈这会子醒着,便去了主屋。
“叔,今天好点没有?”
罗烈正瞪了眼睛看着房顶怔怔发呆,听到顾文茵的声音,回神看了过来,“回来了?你娘都快急死了,去村口看了好几回,下次可不能再这么晚了。”
“嗯,一不小心走远了点,下次不会了。”顾文茵坐在床边的椅子里,“叔,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罗烈苍白的脸上绽起抹笑,“好多了,过几天应该就能下床了。”
顾文茵知道罗烈这是安慰她,想了想,说道:“叔,你别急着下床,大夫说过了,你这病一定要静养。”顿了顿,“过几天,我们借了莽爷爷家的牛车载了你去县城,请回春堂的大夫给你看。”
大宁县的回春堂?那里可不便宜!
因为回春堂掌柜的从前是给皇帝看病的太医,他那里光号个脉就得一两银子,用的『药』也比别的『药』堂要贵上许多。因此出入回春堂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商贾乡绅。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去不起!
“哎,不用。”罗烈推辞道:“跑那么大老远的去干什么?我都已经好很多了,再躺个两三天就能下床了……”
“叔,银钱的事,你别担心,有我和我哥呢。”顾文茵打断罗烈的话,说道:“叔,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我和我哥在山里挖到了定风草和神仙草,这两样可是好东西,能换不少钱呢!”
罗烈不懂医,但光听着这两个名字,就觉得很是高大上。
他笑眯眯的看着顾文茵,“哎呀,你还认得『药』材啊,叔可真是小看了你。”
顾文茵嘻嘻一笑,说道:“叔,我不单单认得『药』材,我还会很多别的东西。我爹他以前有个书房,书房里都是书,我都是从那些书里学来的。”
“叔,我告诉你个秘密,我……”
“文茵,出来吃饭了。”顾文茵的话被元氏的声音打断。
罗烈笑着对顾文茵说道:“先去吃饭吧,吃完了再来陪叔说会儿话。叔,喜欢和你说话。”
“好。”
顾文茵转身走了出去。
罗远时已经把她的饭盛好,元氏则拿了个脱漆的托盘装着饭食去房间服侍罗烈用餐。
饭桌上,顾文茵把自己的打算对罗远时说了。
“村里到县城好几百里地,一天怕是赶不到一个来回。”罗远时拧了眉头说道。
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要在半路歇一个晚上。
眼下已经是初冬,罗烈的身子冷不得磕不得,一个不好,看病就成了送死。
顾文茵想了想,说道:“那就等明年开春吧,开春天气暖和了,我们再送叔去回春堂。”
说着话的功夫,元氏端着托盘走了出来。
罗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