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气人。
平缓的语调里, 姜穗愣是听出了面前男人的玩味和戏谑。
他就像是上位者在逗猫逗狗一般,对着张牙舞爪的小猫并没有感觉到威胁,反而饶有兴味。
他步步紧逼, 好像想要看看, 她最终到底还有没有什么能做的。
但是姜穗知道,这也是皇后与这位权倾天下的九千岁之间的一场斗争。
一旦她在这里退缩了,恐怕在这位厂公眼里, 中宫皇后是一个不足为惧,可以任人欺负的花架子。
在皇帝面前,她还可以拿出姑母昭德皇后来不软不硬地挡回去,因为尽管皇后没有实权, 但是在礼法上,仍然压宫中其他嫔妃一头。
然而在这位九千岁面前,这些都是虚的。
一个没有实权, 不受皇帝宠爱,也不受宫人尊敬的皇后, 就像是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
兴致好了来逗一逗, 兴致不好了, 恐怕就可以撇到一边, 做什么都要看看他的脸色。
九千岁的名声在朝中并不太好。
毕竟一个排除异己,一手遮天又呼风唤雨的宦官, 光是这样形容听起来就不像是个好人。
姜穗通过记忆里分析了一下朝中局势。
朝中重臣为什么还默许了这位大宦官掌握如此多的权力, 与他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很大一部分原因,说到到底是皇帝太过于不着调,荒淫无道甚至强抢臣妻(丽妃就是某位臣子的妻子),从不上朝,被群臣群起而攻之丝毫不在意。
甚至还命人直接在大殿上砍了一位御史, 若不是确实赵家没人了就皇帝一位,宗室也烂泥扶不上墙,加上如今朝中盘根交错,有这么一位不管事的皇帝在,他们还能做不少事情,至少不亡国。
在九千岁的运作下,不少人都从中得到了好处。
但是根据贺朝的目的,他肯定不能保持着九千岁的作风继续这样下去。
他就这样赤/裸裸又直白的威胁她这位中宫皇后,一点都不像是做好人,反而像是超级大反派。
姜穗瞪着他,但是现在又不能跳起来打他一顿,只能暂且按下这口气。
姜穗:“厂公想要什么?”
厂公看见小皇后脸色都沉了下来,显然是气急了反而冷静,这让他原本想着不然算了就暂且放过她的心又重新痒痒起来。
小皇后站在椅前,挺直着小身板,但尽管如此,仍然要微微仰头看着他。
皇后说:“若是我没了,还会有下一个皇后。”
“李家、王家、谢家,哪一个家族不想塞一个皇后进来?若是将来生下儿子,那便可以跃升为皇族母家。”
“厂公大人,一个能够控制在手里,并且已知道底细的皇后,不比其他人还需要大人你再去查探来的方便吗?”
厂公听了便笑了,他看着皇后笑着说道:“原来如此,皇后娘娘这是在毛遂自荐。”他语气中像是有着疑问,“都说姜家一世忠臣良将,风骨犹存,怎么皇后娘娘竟愿意与我这阉党同流合污?”
阉党这一词难听得很,除了明晃晃在骂人之外,还表达出他们这些宦官结党营私做下这些大逆不道的事。
但是从他嘴里轻飘飘地说出来,听不出自嘲,反而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危险意味。
姜穗感觉,一旦答错了,恐怕就坏事了。
厂公看见皇后横眉,她就像是忍着忍着忍不住了,捏紧了拳头,压着声音怒道:“厂公说的什么话?阉党?阉人?你自己看看你是吗?!”
听这话好像是他要是真的是就好了。
厂公一愣,随后听到皇后继续道:“厂公掌朝中事,难道不知道姜家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只听她冷笑一声,“风骨?恐怕往上数三代都看不到的东西,本宫不过是识时务为俊杰罢了。”
厂公听完,随后挑眉笑了起来。
本来他这一趟就是来警告一下这位小皇后的,但没想到皇后比他更上道。
昨夜发生的事对于任何一位贵女来说都是毁天灭地的灾难,但是在这位小皇后眼里,却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让他竟然还有些不爽。
皇后面对着他虽然愤怒,但还没有到想要杀了他的地步。
这也让厂公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厂公微笑,他就像是一个不怕死的顽皮孩童,非得要踩一踩皇后的雷点。
“那这么说来,娘娘是原谅奴才犯下的错误,那么奴才这就放心了,若是娘娘仍然挂怀于心,惹得心情不佳,倒是奴才的过错了。”
这一次厂公十分满意地看到了小皇后眼中闪过的杀意。
少女几乎已经又再一次扬起了手,却在他上前一步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结果被绊到一屁股坐在身后的雕花椅上,而被他拉住了手。
手腕下的肌肤仍然是记忆中的那样细腻,厂公下意识想要摩挲,但是却又克制住了。
少女恼羞成怒,猛然甩开他的手,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