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行队伍回到大明宫, 李谌立刻让刘光着手准备含元殿罪己的事情,消息一出,震彻整个长安。
朝臣们众说纷纭,有说太皇太后罪己, 是因为欲图行刺陛下, 事情败露, 不得不这么做,也有人说,太皇天后罪己就是因着当年掩藏绛王李悟的残疾。
总之什么样的传闻都有, 都是关于太皇太后的, 如此一扒, 太皇太后专横跋扈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
往日里是没有人敢说太皇太后的不是, 而如今, 墙倒众人推, 很多关于太皇太后的舆论传开, 比如太皇太后曾经帮着王太后毒杀其他妃嫔的子嗣,专权跋扈,为了稳固郭氏势力, 还残杀过其他朝廷同僚, 又比如说,太皇太后中饱私囊,在各地都有私立的田产等等。
总之一牵扯起来, 理都理不清楚。
今日便是太皇太后含元殿罪己的日子,绛王李悟也要参加这次朝议,而对于李悟来说, 太皇太后罪己, 必须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如此一来,李悟残疾的事情,无异于昭告天下。
李悟进了宫,过了丹凤门,刚走过御桥,便看到含元殿大门口排着整齐的队列,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快看,是绛王!”,于是所有人齐刷刷转头看过来。
李悟前行的步伐突然顿住了,藏在袖袍之下的右手微微握拳,不可抑制的有些颤抖。
就在此时……
一只手突然握过来,握住了李悟的手腕。
李悟转头一看,竟是江王李涵。
李涵看着他,用很无所谓的口气道:“干什么发呆呢?还不快过去?”
李悟淡淡的道:“是涵儿啊。”
他说着,垂了垂眼目:“从今日开始,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我是一个残疾,你还是……江王殿下还是不要与一个残疾走得过近,以免……”
“你说什么?!”李涵瞪着眼睛,呵斥道:“你再敢说一句?!”
李悟一愣,没想到李涵会如此与自己说话,从小到大,自己可是皇叔,是长辈,李涵虽然有的时候蛮横了一些,但从不会这般与自己讲话。
李涵道:“你若再敢这般妄自菲薄,我就、就……”
李悟被他逗笑了,心中的乌云瞬间吹散,笑道:“涵儿便要如何?”
“我就……”李涵恶狠狠得道:“饶不了你!”
李悟道:“咱们到底谁是小叔,谁是侄儿?”
“你也知道自己是小叔?”李涵抱怨道:“那就拿出点小叔的架子来!有什么好怕的?我给你撑腰!谁要是敢说你半个不字,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悟笑道:“那往后里,小叔可要仰仗涵儿了。”
“好说。”李涵道:“快走罢,今日含元殿朝议,若是迟了,可是大罪过!”
羣臣进入含元殿,在庄严的大殿中列班站好,很快便听到鱼之舟的声音:“圣人至——”
李谌一身龙袍,阔步进入含元殿,众臣跪下作礼:“拜见天子,天子万年——”
李谌走到含元殿上手,道:“诸位不必多礼,请起罢。”
他也不废话,幽幽的道:“想必各位都听说了,今日在含元殿召开朝议,正是因为太皇太后准备当众罪己。”
他的话音一落,含元殿中立刻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太皇太后真的要罪己……”
“传闻都是真的……”
“这个是天大的事儿啊!”
李谌道:“太皇太后有这份心思,朕深谙欣慰,既然如此,便请太皇太后罢!”
老太太颤巍巍的被宫女扶着走入大殿,太皇太后的年纪不过四十来岁,还不到五十,按理来说保养的很好,更显年轻才对,但她这一趟离开长安,又从骊山回来,瞬间老了十岁不止,仿佛是一个垂垂暮已的老妪!
众人见到太皇太后,纷纷惊讶:“快看,是太皇太后!”
“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不知道这趟骊山之行,到底遇到了什么……”
“是啊是啊……”
太皇太后一点点走进含元殿,站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捧着文书,声音比蚊子还要小,开始罪己。
把当年为了郭氏,隐瞒绛王李悟残疾病情的事情全部道来,残害崔御医一家数十口人命,一条条简直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