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天子?什么宣徽使?不是……不是哥哥和弟弟么?”
孟簪缨看了刘觞, 又去看李谌,又去看崔岑。
李谌眯了眯眼睛,似乎也不打算隐瞒, 毕竟根本瞒不住,坦然的道:“崔大当家,好眼力。”
孟簪缨一听,更是懵了,喃喃的道:“我的娘喂, 我见到活的天子了……”
刘觞笑道:“恭喜崔大当家重新掌握山砦,如此一来……大当家是不是可以帮我一个忙?”
“哦?”崔岑道:“不知宣徽使打算开什么口?咳咳……咳咳……”
刘觞道:“崔大当家是个聪敏之人,想必你也看出来了, 小臣与天子蒙难, 有许多难言之隐, 现在只想请崔大当家帮这个忙,派遣一些贵砦的兄弟们, 送我们下山,不知可否?”
崔岑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二当家,道:“你们帮助我平乱,这点子小事儿,我理应答应你们。”
“当真?”李谌总觉得, 崔岑这等精明之人,答应的也太轻松了。
崔岑点点头, 话锋一转道:“但是,崔某人有一个条件。”
“条件?”李谌狐疑。
崔岑道:“我若没有条件, 天子才会觉得奇怪, 不是么?我若是开了条件, 咱们便是对等交易, 反而各自心安理得,不是么?”
刘觞笑道:“崔大当家还真是个精明之人。”
李谌道:“好,你开条件罢。”
崔岑并不立刻开口,而是缓缓的道:“在此之前,可否方便请崔某人讲一个故事。”
“故事?”孟簪缨奇怪:“什么故事?为什么要突然讲故事?这和开条件有什么关系?”
崔岑道:“诸位听了便明白。”
“其实……”崔岑站起身来,微微咳嗽着,慢慢道:“你们不是很好奇,崔某人祖上不是神医,便是御医,为何崔某人会在山头当上了山大王么?”
众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崔岑继续说下去。
“崔某人生在一个医师世家,”崔岑似乎在回忆:“祖父悬壶济世,不入官场,而父亲侥幸被皇家看中,举家来到长安,更是得到了圣上的恩宠,成为了一名御医。后来……”
圣上的母亲犯了头疾,圣上因为喜爱这名御医,便将这名御医介绍给了他的母亲,当时的太后。
御医治疗了太后的头疾,而且是一次性根除,太后非常欣喜,赏赐了御医很多金银珠宝。
从此,这名御医在长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官场顺遂,只要有太后给他撑腰,没人敢给这名御医脸色看。
“但是后来……”崔岑幽幽的道:“大唐与吐蕃的战役爆发,这次战役伤亡惨重,父亲被急招入了长安城兴庆宫,据说是太后身边,最亲近之人受了重伤,需要父亲的秘密医治……”
他说到这里,刘觞微微蹙了蹙眉,这个故事,怎么有些耳熟?
崔岑的故事还在继续,御医进了兴庆宫,为太后身边最亲近之人医治,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崔岑感叹道:“我等了很久,站在门边,一直等、一直等……就盼望着父亲可以归来,但是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并没有等到医病回来的父亲,而是等来了……羽林军。”
李谌眯眼:“羽林军?”
崔岑点头:“羽林军杀入家中,把所有的人全部抓起来,扬言我的父亲医治不利,故意毒害太后,已经被压入牢狱,他们还说……父亲在狱中供认不讳,已然……畏罪自杀了。”
“这……这……”孟簪缨道:“这恐怕不是畏罪自杀这么简单罢!”
崔岑道:“全都是一面之词,父亲是太后最宠信的医官,为何要突然毒害太后?这根本没有理由,更加不可能认罪。”
羽林军将崔家所有人都抓起来,让他们饮下毒酒,整个崔家哀嚎一片,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葬坑,崔岑便躺在那样的葬坑之中。
很疼、很无助,很想……
“一死百了。”崔岑幽幽的道。
“可是,”他眯起眼睛,继续道:“可是我倘或死了,还有谁能为父亲平反?还有谁能给我们崔家赔命?!”
“咳咳咳——”崔岑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他的一身白衣不再翩然绝世,反而像是一身孝衣,凉丝丝的道:“我拼命的爬……爬出了死人堆,忍着毒酒的剧痛,咬烂了嘴唇,咬烂了舌头,拼命的往外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出了那繁华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