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 余清音青春期颇有几个黑历史。
一是她刚上初中那阵子还爱写伤痛文学,给杂志投稿过,当然无一例外被拒, 由此可见,她一向没有写作的天赋, 在语文成绩上总是折戟沉沙也很正常。
二是有过一段自以为惊心动魄的暗恋, 其实连什么叫喜欢都不知道, 只是举目四望觉得少女时期必须得有一个意中人才行, 不然好像就白活一场。
三是……
总之不能细想,再琢磨下去余清音连布达拉宫都快抠出来。
她捏着拳头捶一下桌子, 只觉得人生很多时候真是没有回头路走。
好端端的, 怎么痛心疾首成这样。
余景洪摸摸脖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瞎用, 余清音道:“这句话是孔子对子贡说的,女通的汝, 意思是你。你的文化修养有待提高。”
行, 就她有文化。
余景洪哎呀呀叫唤:“文化人这次语文考几分?”
余清音被狠狠戳中心事,咬紧牙关:“我还不信了,能一直考不好。”
她觉得已经无劲可使的地步,居然还看不到什么进步。
这个表情可是发疯的前兆, 余景洪觉得自己还是别给她火上浇油, 说:“慢慢来, 不着急。”
余清音再急反正都没用,深吸口气:“没错, 我早晚可以克服的。”
怎么听着像早晚要跟这门课同归于尽差不多,余景洪缩缩脖子不敢再吭声,只能旁观妹妹的癫狂。
余清音打鸡血的状况一直持续个把月。
她自己都惊讶,心想难怪人家说养成一个好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 原来学习也是会上瘾的事情。
上瘾?听上去真是跟她的人生毫无关系。
不过余景洪觉得这两个字跟堂妹紧密相连,元旦这天终于没忍住:“不能再这样下去,走,我们上街溜达去。“
县城的街就那么大,兄妹俩从头兜到尾,拢共就只用个把小时。
这剩下的时间做点什么好呢?余清音把外套裹紧:“要不咱们去上网?”
这话能从她嘴里说出来,余景洪不敢置信:“你认真的?”
余清音点点头:“我正好搜点东西。”
得,估计是要再打印一堆考卷回家做,真是时刻不忘学习。
余景洪都服气了,想想说:“我不去,咱们接着溜达。”
要是天气好也就算,偏巧风大得能吹断人的腰。
余清音的碎发乱七八糟飞,整个人宛如炸毛的狮子:“勇士,那咱们能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吗?”
余景洪的头发也飞,不过觉得自己很有飘逸之美,甚至做作地一甩头:“不酷吗?”
余清音抿着嘴笑,看上去一点善意都不带:“您觉得呢?”
怎么客气得阴阳怪气的,余景洪敲她一下,两个人沿着街继续车轱辘转。
转得人都有些头晕,冷得人四肢僵直,余清音忽然很怀念后来可以在商场消磨的时间是,心想要是能看场电影喝杯咖啡就好了。
她搓搓手:“回家吧,我快归西了。”
这人一瘦,抵抗力也跟小鸡仔的。
余景洪看她嘴唇煞白,说:“就你还跑步呢。”
余清音是强身健体,又不是脑子都坏了,她翻个白眼:“傻子才在这种天气出门玩。”
连三十三度的大太阳都要出门玩的余海林都只想窝在家里吃薯片,怎么叫都不肯动一步。
余景洪心想这不就是骂自己,捶她说:“不识好歹。”
余清音哪能不知道,扮个鬼脸:“最后半年,等上高中就好了。”
没办法,她中考这一关总得过去才行。
年纪小的时候,几个月都很漫长,大家都觉得有很多时间。
余景洪:“其实你少点劲头也能考上。”
无非是一条线的分数,过线一尺还是一寸好像没甚么差异。
甚至世人都羡慕好运气,擦边的那个反而会被更多提及。
但余清音不愿意,她希望自己是板上钉钉的那个。
毕竟一样凑合,两样随便,她的人生仿佛就失去重来意义。
她摇摇头:“我想尽力考最好。”
堂妹的倔强,余景洪未必能理解。
他心想跟自己较劲的人也太辛苦,无奈叹口气:“你就倔吧。”
余清音嘻嘻笑,推着他:“走啦走啦,回家。”
总算耗了半天,余景洪认命了:“行行行,回去读书。”
他最近的状态也不错,但说到底离废寝忘食还有段距离,夜里熬到快十二点就撑不住想闭眼。
困了,他就撩开窗帘看。
其实两家的房子修得很平行,他扭断脖子才能看到隔壁院子里黑漆漆一片,至于房间里的光就不要想。
但内心深处,他知道堂妹屋里的灯一定亮着,咬咬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