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音是说话算话的人, 第二天就给徐凯岩带了本《谁动了我的奶酪》原著。
翻开一看全是英文,不免叫人觉得冲击。
但仔细再看,认识的单词还是不少的,由此可见是入门级。
徐凯岩挺上道的:“要写读后感是吗?”
猜得不太对, 余清音竖起手指:“你今天翻译一页, 明天再根据自己的中文写成英语, 我给你改。”
翻译?徐凯岩觉得自己尚且不够格, 迟疑着:“我来吗?”
他这样倒好几手, 估计只能出来一个全新的故事, 而且还错漏百出。
又不是要拿去出版,只是当作练习而已,余清音:“这样阅读、单词和写作都可以提高。”
徐凯岩想想也是,装作不经意地看一眼后面的标价。
其实动作挺明显的, 余清音下一秒道:“现在轮到我拜托你。”
有来有往就好, 徐凯岩肉眼可见的松口气,忙不迭点头:“什么都可以。”
好像愿意鞠躬尽瘁。
然而年轻就是贵在天真赤诚,余清音觉得挺好的,说:“函数我有点不懂, 你能给我讲讲吗?”
数学恰好是徐凯岩最擅长的部分,只是学对他而言容易,教好像有点难度, 不由得挠挠脸:“我捋捋。”
语气听上去很像推脱, 他赶忙找补:“我肯定能捋出来的。”
中考才是最终检验,余清音:“没事, 不着急。”
又叮嘱:“现在还是你的成绩最重要。”
要是耽误人家,她怎么跟家长和老师做交代。
说实话,徐凯岩自己都不操心这个。
他的分数向来稳定, 一直是年级前三,哪怕再失手也没跌出来过,因为县中本届一骑绝尘的学生就仨,能把后面的人甩开好几十分。
可有的话是想想就行,他不至于傻到脱口而出的份上,抱着她借的书:“好,那我回去了。”
正是课间,去完洗手间回来的余景洪已经站在边上看好一会,心想终于回去,坐下来立刻转换姿态:“余清音,你干嘛呢?”
一脸审问,余清音坦然自若:“跟同学探讨学习。”
还探讨,这两个月可没见她跟班里哪个人多讲几句话。
余景洪这颗青春期的心只看出猫腻来,竖起手指警告:“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许分心。”
敢情他是觉得自己想早恋,余清音哭笑不得:“就是关键时刻,我才需要多方请教。”
黄老邪带两个班的学生,又兼管教务处,平常的任务已经很重,总不能她有个什么问题就跑过去问。
振振有词的,余景洪才不信。
他甚至觉得自己慧眼如炬,能看出徐凯岩对堂妹的觊觎之心,摸着下巴:“你少诓我。”
余清音本来要多辩解两句的,转念一想:“那就你去跟他学数学,再来教我。”
那得多累,余景洪心想不幸的预感从来都是应验得很快,咬咬牙还是点头:“行,我上就我上。”
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余清音还以为他要上战场,捏着拳头鼓劲:“加油,我看好你。”
小丫头片子,居然还幸灾乐祸。
余景洪拍她的肩:“你是不是故意的?”
余清音本来没这么想着,现在才觉得出有一箭双雕的好,得意地挑挑眉。
她翻开书摆出认真听课的架势,过会儿肩膀塌下来。
没办法,正确的坐姿她撑不不了太久。
但时不时还能想起来要纠正,仿佛被附体似的一支棱。
光自己不行,还得给堂哥一肘子。
余景洪现在都形成条件反射,心想这日子过得真是没法说。
区区半年而已,他有时候在都对自己觉得陌生,好像人生从这个夏天正式割裂成两个部分。
若干年后如果有写自传的机会,他一定对此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在这之中得到的“痛苦”也必须赘述。
比如他跟徐凯岩的第一次正式对话。
徐凯岩对换学生这件事是举双手赞成,因为他并不擅长跟女生打交道,一张嘴仿佛要结巴,也很怕控制不好语气。
他这人,大概因为学习上畅通无阻,偶尔说话间总是带出“这你都不会”的唉声叹气来,以至于大家都不爱向他请教问题,否则他还是很愿意对同学倾囊相授的。
但考虑到余景洪此前的声名在外,徐凯岩觉得还是要稍微收敛点,于是他会刻意模仿余清音教英语时的语气,企图显得更加的和蔼可亲。
当然,呈现出来确实是如此,落在余景洪眼里又是另一种考量。
别怨他满脸子情情爱爱的,实在是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确实没啥纯友谊可言,更何况这两个都是不怎么跟同学打交道的类型。
怎么好端端的,偏偏对彼此热络。
光是探讨学习,余景洪不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