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亭大学的门槛挺高的,是所985。
不过余清音想上这个倒不是因为名头,而是她上辈子的定居之所就是学校对面的万家乐小区。
房价每平方三万二,小小的一居室掏空她工作七年的积蓄,还需要父母的支持和外债。
她有时候一睁眼就被欠款压得喘不过气,就到邻近的校园里逛逛。
学生们的脸庞无忧无虑,年轻好像是他们最大的资本,叫人心生羡慕。
与之相对,余清音的大学时光就很暗淡。
她填志愿的时候避开省内学费很贵的民办二本,被十八线城市的一所公办二本录取。
和相对便宜的学费一起的,还有无处能消费的窘境,甚至因为后来回本省找工作,学校的认知度常常被认为是大专。
现在想想,其实错误的决定挺多的。
有纠正的机会,她实在太幸运。
大概是彻夜思考这些,第二天的余清音又像打鸡血一样。
余景洪刚被大城市迷了眼,也很是斗志昂扬。
他跟他妈讨价还价了开学时根据分数能拿到的奖励,难得兴致勃勃去上数学课。
正好赶上补习班的月考,黄老邪发下考卷叮嘱:“不要交头接耳,学了就是学了,没学就是没学,自己做自己的。”
余景洪自觉学了挺多,下笔如有神。
他头回在考场上有自信,交卷之后翘首以待成绩。
不负众望,黄老邪收一个改一个,红笔哗啦啦把分数打出去,比判官笔还能定生死,随之而来的评语也毫不客气。
等到余景洪,他平常紧绷的脸也有半分笑意,大概是浪子回头在哪儿都比较珍惜的缘故,语气稍显温和:“进步很大,继续努力。”
余景洪从前几乎是一张白纸,进步的空间比山高比海深。
但无论如何他能把初一的内容考到满分一百五之中的一百分,已经算是很厉害。
比他认真学习的余清音稍好一点,考了一百一十八。
她本人很满意这个成绩,觉得谐音实在吉利。
就这模样,余景洪放学后开玩笑:“不知道的以为你考满分呢。”
余清音理直气壮:“一路发,多好的兆头,拿一百五我都不换。”
本地人多迷信,然而小一辈基本都是不相信的态度。
余景洪从前还总是跟堂妹吐槽,没想到她现在居然也吃这一套,很是惊讶:“看来三婶的衣钵后继有人。”
还真别说,余清音后来常常去求签。
大概是经历的事情多,逐渐能理解大人们需要求个精神支柱的缘由。
和她抱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有回旅游到南京,她在鸡鸣寺环顾四周,就能估算出在场人的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五。
大家虔诚求的,大概是那些不知何处诉说的烦恼。
思及此,余清音语重心长:“你还小,你不懂。”
余景洪比她还大两个月,没好气捏着堂妹的脸颊:“都跟我充老大了,怪厉害的。”
余清音踹他一脚作为反击,两个人当街“打架斗殴”,混乱之中听到有人喊“景洪”双双停下来。
余景洪回头看,发现是几个同学,挥挥手示意自己在,脚步控制不住想过去。
余清音知道他大概是要去玩,背好书包:“那我跟二伯母讲你不回去了。”
又操心:“你带钱了吗?下午记得准时上课。”
余景洪才想起来自己只有三块钱,冲堂妹笑得讨好。
余清音到底是挣过钱的成年人灵魂,决不允许口袋的空的,大大方方掏出十块给他:“我也就这么多。”
没办法,去安亭玩一趟回来的人哪还有余钱。
余景洪当然知道,拍胸脯:“开学考试我肯定能从我妈那要一百,到时候给你八十八。”
余清音觉得本来自己应该只能拿到八十,点点头跨上自行车走人。
另一边余景洪奔着几个同学去,大家商量着要去吃兰州拉面。
在店里坐下来,一位同学抱怨:“你暑假上哪鬼混去了,天天不见人。”
往常连周末大家都是一块篮球玩游戏的,现在缺了一个真是不习惯。
余景洪心里也挺抱歉的,他本来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学习,现在尴尬挠挠脸:“我报了班,早上数学,下午物理,晚上还要学英语,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边上一圈人的成绩都不怎么样,诧异道:“我没听错吧,你在读书?”
大家能做朋友,不就是因为同样的不学无术,怎么现在忽然就有个人要改邪归正了,真是不可思议。
其实到现在,余景洪也没弄明白,觉得好像就是稀里糊涂走到正道上。
他也没办法解释,索性说:“对,在读书。”
颇有点天方夜谭,另一位同学啧啧两声:“不是,就你的水平,能读出什么来?”
这也是句实话没错,哪怕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