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晴舒觉得他在胡说八道,可是又好像很有道理,连字典都搬出来了,说的头头是道,这让她连想反驳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她目光闪烁地嗫嚅道:“可是……”
“别可是了。”厉江篱一口打断她刚起了个头的话,“人家夸你年轻貌美,为什么不高兴?不过……”
他用食指蹭了蹭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居然说你已经结婚了,这不是污蔑诽谤么,要不你让经纪人找律师给她发个律师函吧,告她侵犯你名誉权,稳赢的。”
严晴舒听到这里就被他逗乐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回是真的确定他是在逗她了。
她忍不住抗议:“我正难受呢,你怎么这么逗我。”
“是啊,我逗逗你。”厉江篱点点头,大方地承认了,还问她,“高兴点了么,没那么难过了吧?”
严晴舒抿着嘴点点头,把脸贴在膝头,扭头看着他,小声道:“我就是觉得委屈,我已经道歉了,她怎么还不依不饶的,我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那是因为你一直都没有体会过底层的生活。”厉江篱笑着看她,目光与语气都温和,带着春风一般的暖意,但说出的话却如同凉水一般现实,“没有退路的人是没有资格觉得委屈的。”
严晴舒哇了声,“你是怎么说得出这么残忍的话的?”
厉江篱笑笑,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残忍吗?这就是生活的真相,当我需要从这个人那里得到什么东西,需要到将它凌驾于我的尊严之上时,我就会将这份委屈全都咽下去,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会受委屈,你也受过吧?比如在片场的时候?”
严晴舒叹气:“这么说的话,今天挨骂也是工作中受到的气咯,毕竟是在拍节目的时候嘛。”
“对嘛,你想想你拿的节目费,你又不是真的外卖员,那么真情实感地为她骂外卖员的话伤心做什么?她没素质,与你无关,骂也不是骂你。”
厉江篱笑眯眯的,将话题又饶了回来,翻来覆去只有一个论点,跟你没关系没必要难过。
严晴舒忍不住又笑起来,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嗯,我又钻牛角尖了。”
“没办法,谁叫你苗条呢,你看看我这种胖的,想钻都钻不进去。”厉江篱调侃道。
严晴舒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她问道:“厉医生,你工作中有挨过骂吗?不是你上级,就是……你的工作对象。”
“怎么可能没有,医生护士被骂的多了去了。”厉江篱失笑,“不说远的,上周我还挨了一顿呲呢。”
是有个很年轻的女病人,二十六岁,外地人,在当地确诊了肺腺癌,为了更好地治疗来容城,父母陪着的。因为本院不承认他们当地医院的病理结果,所以要重新做个穿刺取病理,原本是厉江篱来做,但刚准备好,患者的父母不同意了,强烈要求换个医生。
问为什么,就说是厉江篱太年轻了,一看就没什么经验,操作肯定不熟练,他们家女儿已经很脆弱了,他们不想她再多受苦。
厉江篱又不可能把其他病人的病历搬过来跟他解释我已经做过很多了可以的,劝不通之后只能叫来邓崇。
“大师兄来得很爽快,一来就说,啊我们厉博士确实还很年轻,你们的顾虑我能理解,这样吧,让厉博士给我做助手,搞快点,一会儿有台肺癌的手术还等着厉博士去开台呢。”
他学着邓崇的语气,一副厉博士很牛逼你们都小看他了的姿态,说完吐槽道:“可不就等着我去开台么,助手打头阵把不重要的步骤先做了,主刀一来立刻上台做最重要的部分,差不多了主任就会进来看一眼,不管多顺利,主任都会动一刀,很可能就是剪个线头,他拍拍手下去了,我们就看情况准备收尾了。”
严晴舒好奇:“为什么呀?手术顺利,为什么主任还要去呢?”
“这是他的习惯,外人看来这个动作没必要得很,手术都做完了你才来,来干嘛?就为了那点手术费?但是我们自己人知道,这是主任在告诉大家,这手术他上过了,所以手术记录上也要写他的名字,如果病人出了什么问题,他作为科室主任要担责。这不仅是他作为科室主任的担当,也是他对我们这些弟子的爱护。”
厉江篱顿了顿,又感慨:“受委屈总是常有的,但理解我们,关心我们的人总是更多,所以我从来不会因为那些不好的话难受,说白了,不值得。”
“那是厉医生你看得开,心宽似海。”严晴舒忍不住吐槽道。
厉江篱还是笑笑,“大概是吧。”
路灯的光是暖黄色调的,笼罩在他身上,莫名多了几分暖意,在他眼角轻轻地跳跃着,照得他的眼睛闪烁出明亮的光。
她忽然想起那次他们义诊,她和他相逢在路边的咖啡厅,聊了一会儿后他离开时,他在门口碰到横冲直撞过来的小孩,特地蹲下去扶住孩子,将他交还给他的妈妈。
那样耐心细致,沉稳又从容,就像……
她的目光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