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施耐德是看得清楚徐苍在干什么的。
“蹬左舵?”机长施耐德完全无法理解左舵的输入跟下降率的减小有什么关系,可这一切就是的的确确地发生在了眼前,他无法理解徐苍的操作,无法理解徐苍的状态,但是他可以理解一切不再是定局了。
生机已现!
只要飞机能够被操纵,即便是以他不可理解的方式,但是这终究是起效果了。
施耐德嘴巴张了张,他不敢说话,不敢去打扰徐苍,他害怕失去这来之不易的,犹如镜花水月般的希望。
这时候,徐苍微微顶了下杆。
顶杆,机头下俯,这是飞行界最为基础的知识。
可是,反应在这架飞机上,飞机竟然从原本大幅度的往右倾斜,开始慢慢地回转过来。
没错,此前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回转的横滚在这一刻竟然松动了。
然后,徐苍配合着顶杆的动作,往左压盘,飞机机翼再度往左滚转,最后竟是能保持差不多三十度的倾斜角,以一个大略平飞的姿态维持了一段时间。此后,在大约四五秒后,飞机的倾斜角再度增大,回到了大约接近五十度的倾斜角。
不过,这已经完全足够了,这代表飞机已经有了着陆的微小可能性。
在右侧,机长大卫几乎要长啸出来,这简直就是耶稣·基督降临到了徐苍身上。相比较之前超过七十度以上的倾斜角,此刻三十度左右的倾斜角已经勉强可以成为着陆的姿态了。
徐苍真的做到了!他真的控制住了飞机。
“怎么可以这样,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了。”机长大卫内心狂吼着,面对如此非人类的操作,他已经将徐苍当成了如同神灵一般敬仰。
可是,在那仅存的理智中,大卫似乎有些看懂了徐苍的想法。
由于两翼巨大的升力差,单靠左侧机翼的副翼是压不住飞机机身倾斜的。所以在机翼断裂之时,机身倾斜是不可避免的,这是维持飞行的唯一方法。但是,保持这么大的倾斜角,飞机是决计无法着陆的,所以在着陆之前,必须要将飞机机身回正,至少回正到一个相对可以接受的角度。
此前,由于机身倾斜过甚,飞机根本无法操纵。只能在升力缺乏的情况下,以极快的速度下坠,那就是无解之局。
可是,徐苍似乎在这必死之局中找到了一线生机,那就是升降舵与垂直尾翼之间的功能互换。
其实,在飞机机翼断裂之后,本身是有升力的,而且在此前大量放油后,飞机全重是异乎寻常的小的,即便是在单发情况下,即便是在巨大倾斜角下,左侧大翼依旧可以产生相对充足的升力。
这股升力可能被分解到无法让飞机产生爬升甚至平飞的能力,但是维持一个可控的下降率是绝对可以的,唯一的问题在于没有舵面控制飞机的俯仰。
在双翼正常的飞机上,如果没有升降舵来控制飞机俯仰,即便两侧机翼可以产生足够充足的升力,飞机依旧有下降的可能性。所以,如何在机身大幅度倾斜时找到控制飞机俯仰的方法就是生存的唯一道路。
很明显,以大卫或者施耐德这样层次的飞行员是可以理解大部分飞行操纵的,但是仅凭这样是完全不足以应付现今的情况的,所以这才是徐苍跟普通飞行员之间的差距。
此间,飞机的状态极其复杂,已经超出了人脑可以理解的范畴。
然而,徐苍在清醒之后却能以超越人类认知的方式进行反人类的操作。
在机身大幅倾斜的情况下,原本控制飞机俯仰的升降舵与原本控制飞机偏航的方向舵的功能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也就是说,实际上徐苍刚才是通过方向舵来控制飞机俯仰,而升降舵来控制飞机偏航。
飞机的偏航并不完全等同于在滚转上的作用。但是,二者在某种时刻是可以相互辅助的,就比如在副翼卡阻的时候,除了使用差动油门,飞行员通常还会使用方向舵来进行辅助的横滚操作。
徐苍此前在顶杆,升降舵下俯,飞机就会产生向左的偏航力矩,同时他往左压盘,形成往左的滚转力矩,两相作用下就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抵消因为升力差而产生的难以遏制的往右滚转力矩。
这个从理论分析上是这样的,但是这种极度反人类且无比复杂的操纵方式根本是人类难以驾驭的。徐苍首先要打破对于传统操纵方式的固有理念,形成新的对应关系,而且理论跟实际是完全不一样的。
反应到操纵中,徐苍所谓的通过方向舵操控飞机俯仰能达到的效果到底是如何,没有人可以知道。因为垂直尾翼的形状和面积跟水平尾翼完全不一样,这就使得其产生的舵面效应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徐苍根本不知道自己踩一脚下去,飞机的俯仰姿态会是多少,这就使得无法精确操控飞机,只能全凭飞行员的感觉。
而人类的感觉是一个非常玄妙的状态,它可能会非常精确,可能也会谬以千里。
从理智上来说,后者的可能性是要远远大于前者的。
而不幸的是,飞机着陆无疑就是一个对精确性要求极高的操作动作。
不过,相较于此前近乎绝望的情形,现在已经好得太多了。
随着飞机以一个接近可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