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直娘贼的!要弄死老子也得等今天过去!赶紧过来搬石头!快点!”
徐正贵立身于河堤旁,任巨大的嘈杂声不断地冲袭至耳。
目光则极其复杂地望向七零八落地躺于泥泞之中的衙役、士卒、民夫。
自第一波暴雨初停时,其便已然得到通禀,单单此地便活生生的累死了两百余人。
彼时的徐正贵除略显悲伤外,别再无他感。
可此时,当数不清的衙役、士卒、民夫面色煞白、七零八落地躺于泥泞中,任冰冷的雨水不断地拍打着面门的一幕真真正正的出现于其眼前时。
巨大的冲击感瞬间击碎了方才的欢喜。
“这才是天灾!这才是天灾!”
“这才是死人!这才是死人啊!”
徐正贵失魂落魄地呆站于暴风雨中。
当冰冷的数字,径直地摆放于其面前时。
巨大的恐惧瞬间将徐正贵死死地笼罩于内。
若徐正贵舍身忘死般提议放水淹城时,曾见这一幕。
恐绝难开口提那放水淹城之计。
“那边那个谁!还愣着作甚!”
“没石头和麻袋了!快点将尸体拖过来堵水!”
就在徐正贵愣神之际。
一略显瘦小的汉子咬着牙满脸通红地拖着两具同样瘦小的尸体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河堤东段走去。
“尸......尸体......尸体填堤......”
徐正贵闻言瞬间回过神来。
‘啪!啪!’
数息后。
徐正贵抬手朝着脸上勐地来了两巴掌。
“口口声声为民为民!现竟连尸体都看不得?!”
“徐正贵啊徐正贵!你方才舍身取义的勇气呢!”
“你个直娘贼的懦夫!小人!伪君子!”
徐正贵怒骂着快步走向不远处的一具尸体,强忍着胃中不适伸手抓向尸体裤脚。
用力一拽,满是泥泞已然分辨不出原本色泽裤脚竟直接破碎。
徐正贵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于地。
好不容易稳住身躯后。
无奈之下徐正贵只好身后抓向尸体脚腕。
方一入手。
一抹冰凉的触感直击徐正贵内心最深处。
‘呕~!’
‘呕~!’
徐正贵再度瘫坐于泥泞之中,胃里瞬间如翻江倒海般。
“那边那个谁!你娘的能不能快点!”
“真等东段决堤了!咱们谁都跑不了!都得死!”
“快点!再磨磨蹭蹭的给老子等着!”
瘦小汉子气喘吁吁地蹲坐于地上稍作歇息。
见徐正贵仍在哪儿磨磨蹭蹭的,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闻听骂声。
徐正贵本能地想要亮明身份,好生教训那瘦小汉子一番。
但透过雨幕,见那汉子蹲坐于泥泞之中喘的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以及其身旁两具被拖拽数十步之远,于泥泞地面上留下两道长长拖痕的尸体后。
徐正贵瞬间哑了火,一言不发地站起身。
强忍着翻江倒海般的五脏六腑,转过身背对着一具尸体缓缓蹲了下来。
“直娘贼的!走!”
徐正贵双手勐地抓向尸体脚腕,一咬牙怒骂一声,随即起身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东段河堤行去。
也不知其那声直娘贼究竟是在骂天,还是在骂那瘦小汉子。
亦或者是在骂方才那软弱无能的自己。
此时的徐正贵一心只想早些将手中尸体拖至河堤东段,用以弥补石头、麻袋不足所带来的后患。
至于以燕王大军提振士气?
此时好似已完全无须这般去做。
大灾大难来临前,治下百姓或许会有这般那般的问题。
大灾大难来临时,治下百姓或许会以各式各样的理由与借口逃避灾难、苟且偷生。
可当大灾大难真正来临!且避无可避之下。
仍留于故土的百姓自会自发地团结一处,去与灾难做斗争。
哪怕会就此丢掉性命,他们亦会一往无前地前冲!前冲!
他们或许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他们或许此生所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雊瞀城,甚至于是那村庄附近的乡镇。
他们或许不明什么叫做舍身取义,什么叫做舍小家为大家,什么叫做义无反顾!
他们只知道他们不能退,也不敢退。
在他们的身后不是什么家国大义,而是家!
“或许,这便是真正的国人风骨!”
河堤东段,徐正贵气喘吁吁地与人合力将那具尸体堆于一处即将被冲开的河堤前。
心中不由得暗暗想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