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见状轻咳数声清了清嗓子。
数息后。
满是沧桑感的声音再度响彻于茶楼内。
“彼时的京兆府大堂外,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呼啸而来的寒风穿透棉衣、吹过血肉,似是欲直入骨髓般!”
“燕王殿下于寒风中缓缓转过身来。”
“双目湿润地望向身后那一张张满是疲倦与视死如归的熟悉脸庞。”
“这是他的兵啊,是他含辛茹苦带出来的兵啊,更是他为城外灾民所留的一丝火种啊。”
“他又岂能亲手将这最后一丝火种葬送于户部高衙前?!”
“片刻之后。”
“燕王殿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将一众‘火种’安抚妥当。”
“然而。”
“就在燕王殿下走出京兆府正门,欲携十余骑直奔户部尚书府邸而去时。”
“天,再起变故!”
“一道璀璨闪电,悄无声息地划过灰暗天幕。”
“数道隆隆雷鸣之声紧随其后,于灰暗天幕中悄然炸响!”
“要下雨了啊。”
“关中百姓苦苦哀求了近一年之久的雨水,却在最不需要它的时候来临了。”
“这场雨一下,缺衣少食的关中灾民,焉能还有活路?”
“唉!屋漏偏逢连夜雨、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茶楼三尺高台之上。
胡长贵满脸欲哭无泪地摇了摇头。
茶楼三尺高台之下。
数不清的看客面露绝望之色地紧锁着眉头。
偌大的茶楼内。
一时间除缓缓消散于天地间的叹息声外,再无丝毫声响。
二楼天字第一号雅间内。
许奕身躯微微一顿,随即默默放下了手中茶盏。
与此同时。
思绪不由得飞回那足以决定所有人命运的冰冷清晨。
数十息后。
茶楼三尺高台之上。
胡长贵深呼吸数次,强行压下心头波澜后。
满是沧桑与悲壮的声音再度悄然回荡于偌大的茶楼内。
“数十万灾民的生与死皆压于他一人之肩!”
“他没有时间去感伤!更没有时间去埋怨苍天不公!”
‘目标安兴坊!所有人跟紧我!莫要掉队!’
“燕王殿下一声大吼,随即于刺骨寒风中策马扬鞭,直奔户部尚书府邸所在!”
‘卡察察!’
‘轰隆隆!’
“行至不久!长安城的天空愈发地黑暗!”
“璀璨闪电接二连三地划过黑暗,隆隆雷鸣持续不断地炸响!”
“心急如焚的燕王殿下一手死死握着缰绳,一手疯狂地抽打着胯下战马!”
“战马吃痛之下,如发了疯般疾驰而去!”
“刺骨的寒风自这一刻起愈发地肆无忌惮!”
“直将燕王殿下吹的面色苍白无血色!如万蚁噬身!”
“然!总是如此!燕王殿下仍未有丝毫减缓马速之势!”
“他的身后足足有着数十万灾民在等着他!”
“他岂能停?他又岂敢停!”
“狂奔!”
“狂奔!”
“继续狂奔!”
“发了疯般地狂奔!”
“快!”
“快!”
“再快一些!
再快一些!
!”
‘卡察察......’
‘轰隆隆......’
‘滴答......滴答......’
“行至半途,雨水终究还是从天而降了!”
“那点点冰冷雨水如一把把无比锋利的匕首般,从天而降后凶狠地刺向燕王殿下!”
话音落罢。
胡长贵抬起衣袖,抹了一把老泪纵横的脸庞。
随即伸手摸向先前摆放酒坛之处。
然。
摆放酒坛之处现如今却是空空如也。
“唉。”
胡长贵深深叹息一声,遂再度抬起衣袖擦了擦仍显浑浊的双眼。
待眼前稍感清明后。
胡长贵不由得望向台下掌柜所在之地,欲再度索要酒水。
然而。
一眼望去。
入目所及皆是泪眼缥缈。
就连那昔日里最是铁石心肠的茶楼掌柜,此时亦是衣袖遮面不断地擦拭着眼角泪痕。
“唉。”
“掌柜,再来两坛烈酒!”
胡长贵再度叹息一声,随即望向茶楼掌柜轻声开口索要道。
非是其嗜酒如命,着实是无酒言不畅。
茶楼掌柜闻言微微点头,随即行至柜台旁,自柜台最下方取出两坛上等好酒。
胡长贵接过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