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奕略作定神,随即起身行至车厢旁,轻挑车帘后自车厢内一跃而下。
动作间虽略失皇家礼仪,但却别具一番肆意洒脱。
杨先安望着自车厢一跃而下后,不慌不忙地整理冕服的许奕。
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无论是从儿时玩伴的角度考虑。
还是以‘君臣’之间的角度考虑。
于杨先安、于杨家而言。
自是‘人’许奕远远胜过‘王’许奕。
“笑什么呢?”
许奕略正衣衫后望向满脸傻笑的杨先安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
“六爷开心......我就开心。”
杨先安闻言瞬间回过神来,遂试探性地回答道。
“去换身寻常衣衫,稍后来谨德殿寻我。”
许奕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迈着满是威严地步伐径直地朝着谨德殿内行去。
但不知为何,许奕一如往常般地威严步伐竟再度给杨先安一种肆意洒脱般的错觉。
“是。”
杨先安略作定神,遂再度拱手行礼,领命而去。
......
......
“恭迎王爷回府。”
“恭迎王爷回府。”
满是威严与沉重之感的谨德殿内。
数名身着女官衫的妙龄女官面朝许奕深深躬身行礼道。
“退下吧。”
许奕脚步不停,径直地朝着谨德殿深处行去。
“是。”
数名内廷女官闻言答应一声,遂脚步轻盈地走出了谨德殿。
其内数人,退出谨德殿后,双目中频现失落之色。
殿外如何,许奕自不可知,亦未有丝毫关注之心。
其此刻,双目之中唯有悬于谨德殿主殿上首太师椅之上的一幅泛黄字画。
那泛黄字画之上,上书二字,名曰谨德。
据传此字乃太祖皇帝所书。
当年太祖皇帝平定天下大封百官时,亲赐二十三位亲王、郡王此字。
意为时刻警醒大周王爵,于封地内需时刻谨言慎行,莫使私德败坏。
只可惜。
意为好意。
心为好心。
但自开国以来却少有王爵守太祖之愿。
许奕身姿笔直地立身于谨德殿内,凝视谨德二字片刻之久。
似是静心沉思、们心自问。
又似与那书谨德二字之人,跨越两百余年事关立而神谈。
片刻后。
许奕脚步微动,行至殿内一庞大铜镜旁。
遂静静地望着铜镜内身着九旒九章冕服,满是威严之仪的自己。
一时间。
偌大的谨德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许是百余息。
又许是一刻钟。
许奕面无表情地解下腰间斩渊刀。
一言不发地将其放置于巨大铜镜旁的红木托盘中。
待满是杀伐之意的斩渊刀、满是厚重之感的九旒冠,满是威严之感的九章冕服一一褪下后。
许奕身姿依旧笔直地立身于巨大铜镜旁,目光极其深邃地望向巨大铜镜中的自己,低声喃喃道:
“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长无名之草。”
“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
“雪崖寒梅头不低,卧薪尝胆待佳期。”
“终有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话音落罢。
许奕凝视着巨大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
......
......
片刻后。
许奕身着一件老旧黑色棉袍自谨德殿内不疾不徐地迈步而出。
早已归来的杨先安立身于谨德殿丹陛之下。
目光呆滞地望向纵使身着老旧黑色棉袍,自身威严气势丝毫不减的许奕。
数息后。
许奕满是威严地跨过谨德殿正门,径直地朝着杨先安行去。
“六......六爷。”
杨先安见状瞬间回过神来,急忙拱手行礼道。
“随我来。”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不疾不徐地朝着谨德殿外行去。
“是。”
杨先安见状来不及深思,急忙起身快步跟于许奕身后。
两刻钟后。
落日的余晖如约而至。
许奕、杨先安二人亦行至了燕王府最不起眼的一处侧门处。
“六爷这是要出府?”
沿途已然察觉到不对劲的杨先安,待见果真行至侧门处时,神色不由得一慌。
“六爷,还请务必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