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奕未到京兆府之前,方向忠虽为刑房典吏,但其在刑房的存在感却格外的低。
这并不是说方向忠此人能力稀松平常。
其若是能力稀松平常,后续许奕也不会数次对其委以重任。
只能说,此人心思缜密,善于藏拙以及审时度势。
许奕闻言微微点头,随即问道:“张大人觉得此人能否担任陈仓县令一职。”
方向忠有这个能力,这是母庸置疑的。
但,有这个能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许奕需要的是忠心,并非能力。
张开源自然明白这一点。
许奕话音方落罢,张开源便再度陷入沉思之中。
无论是在长安城也好,还是在以工代赈的路上也好。
方向忠始终被许奕安排在张开源身边。
若问京兆府内谁与方向忠相处的时间最长。
当属张开源无疑了。
一时间,张开源脑海中不断地闪过与方向忠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片刻后。
张开源确定道:“依下官所见所知,方向忠此人完全足以胜任陈仓县令一职。”
许奕闻言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此事便暂且这般定下。”
......
......
入夜。
陈仓县衙内宅书房内。
许奕端坐于太师椅上,不断地翻阅着手中的账目。
自以工代赈尹始,长安城周边十六万灾民全部都被许奕带了出来。
这一路上增增减减,到如今只剩下了数千灾民。
待将此地灾民以及那数千灾民安置妥当后。
许奕便会重返长安城,卸任京兆尹以及赈灾总指挥使两职。
到了那时,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人‘迫使’他就藩。
也正因此,在返回长安城之前,许奕必须将一些伏笔彻底埋下。
以待就藩‘归来’。
就在许奕忙碌于清点以工代赈所剩物资与金银之际。
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紧随其后的便是方向忠的求见声。
许奕将手中账册微微一折,随即放置于一旁平静道:“进。”
话音落罢。
房门处传来一道极其低微的咯吱声。
方向忠走进书房,随即将房门再度轻轻关闭。
待房门再度禁闭后。
方向忠上前两步,无比恭敬地拱手行大礼相拜:“属下方向忠拜见六皇子殿下。”
称呼从京兆尹大人变成了六皇子殿下,很显然,方向忠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
许奕微微摆手开口说道:“无需多礼。”
话音落罢。
许奕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太师椅吩咐道:“坐。”
方向忠再度郑重行礼道谢一声,随即缓缓挪动脚步。
半拉屁股悬空地坐在了许奕对面。
“知道此番唤你前来所谓何事吗?”许奕平静问道,话音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俨然如同一冰冷的机器一般。
方向忠未曾思索,直接低头回答道:“殿下唤属下前来应当是与今日黄家镇一事有关。”
对也不对,不对也对。
许奕闻言笑了笑随即说道:“在我面前,无需如此。”
话音方落。
方向忠便快速起身,郑重行礼道:“属下遵令。”
“坐。”许奕微微点头,随即继续说道:“再有两三日时间,陈仓县河道便能全部疏通完毕。”
“到了那时,本官便会带着一众官吏与读书人启程返回长安城。”
许奕顿了顿,并未继续说下去,反而是端起茶盏轻饮了一口茶水。
在闻得许奕话语的一瞬间,方向忠便已然明白了许奕唤他前来的目的。
一众官吏,一众官吏,很显然许奕口中的一众官吏并不包含他方向忠。
且河道疏通完毕,并不代表诸事皆休。
疏通河道之后的灾民如何安置?
灾民想要那工钱购置田地,又该找谁购置?
黄老爷与刘县令的审问以及处决又该由何人执行。
很显然,这是一次机会,一次天上掉馅饼的机会。
思及至此,方向忠的呼吸不由的急促起来。
不待许奕继续开口。
方向忠便快速起身,双膝跪地,额头触地无比郑重道:“还请殿下放心,属下宁死不负殿下所托。”
宁死不负,而非誓死不负。
许奕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随即看向不断叩首的方向忠,平静道:“起来吧。”
有时候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这般省事。
“属下遵令!”方向忠答应一声随即缓缓起身,只不过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入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