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田尚书。”
并未言及为何要谢,但从田易初脸上不难察觉到的笑意中便可明白。
一切尽在不言中。
许奕缓缓起身,再度说道:“下官还有一事需麻烦田尚书。”
许奕目的已然达成,还有何事相求?
田易初一时间想不明白,问道:“何事?”
许奕郑重拱手道:“还请田尚书随我一同入宫面圣,求取兵部帐篷。”
户部是没有帐篷了,但兵部的帐篷却堆积如山。
若是其他时候索要,兵部定然理都不会理。
但此一时彼一时,这场大雨当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相比兵部的行军帐篷,那长安城外灾民所用的帐篷简直一言难尽。
棉花可以作为长期御寒物资,而兵部的帐篷,则是城外灾民渡过眼前难关的关键。
若是许奕先入宫,正德帝势必会召田易初入宫询问。
这一来二去,时间定然不会太短。
故,许奕一开始才会直奔田府,而非皇宫。
且,此行又何尝不是一次试探。
毕竟前脚刚接收了张家商行‘捐赠’的货物。
田易初望着满脸郑重的许奕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内心深处更是连连感叹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田易初收回目光,微微点头道:“老夫换身衣衫。”
话音落罢。
田易初转身朝着后堂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许奕错觉。
就在田易初转身之际,许奕耳边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
‘老夫肚量没你想的那么小。’
许奕摇了摇头,迈步走向厅堂正门。
“六爷。”见许奕走来,外廊处避雨的赵守急忙行礼道。
许奕微微点头将手中信件递给赵守。
吩咐道:“带半数人马去户部棉仓,剩下人马一分为二。”
“一部分去寻杨先安调集马车,切记此番所需马车必须全部做好密封。”
“另外一部分折返京兆府,命胡元初调集能工巧匠,派衙役将他们护送至宣平门外三十里的工坊处。”
赵守面色一正,当即抱拳道:“遵令!”
话音方落。
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
急忙问道:“那六爷呢?”
许奕抬头看向廊外,近乎连接成线的雨幕。
深呼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开口说道:“我去一趟皇宫,无需担忧。”
......
辰时(早上七点钟。)
天空依旧昏暗如夜。
冰凉的雨水无情地拍打着马车。
许奕独自一人斜靠在田府马车软塌之上。
手捧着汤婆子微闭着双眼不断地思索着今后的计划。
谁也没有料到关中会突降暴雨。
要知道,关中已然近一年时间没有降下过雨水了。
唯一的一次天赐,还是冬至前夕的那场大雪。
自大雪过后,一直到今日,每日里都是艳阳高照,温暖如春。
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许奕的计划,亦打破了关中近一年的旱灾。
关中是苦雨久矣。
但苦等的绝不是今日这场大雨。
今日这场大雨若是持续数日。
整个关中势必尸横遍野。
而这......还是建立在雨水未成洪涝之前。
若是成为洪涝。
整个关中将会成为一片鬼蜮!
许奕叹息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天灾无情,天灾无情!
好不容易解决了所有前置问题,赈灾即将正式步入尾声。
偏偏这个时候天不遂人愿。
过了不知多久。
雨水拍打车厢的声音渐渐微弱了起来。
许奕勐地睁开双眼,扯开车帘朝着窗外望去。
刹那间,雨水混杂着寒风直接透过车窗朝着许奕脸上扑去。
许奕任由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面上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愁容,嘴角反而渐渐弯曲起来。
许奕伸手摸了摸被雨水打湿的脸颊。
自脸颊上取下一物。
“冰晶。”许奕感受着手中渐渐融化的冰晶,嘴角的笑容愈发地浓烈起来。
“天不亡关中百姓!哈哈哈哈。”许奕望着车窗外渐渐减缓的雨幕,不由得开怀大笑起来。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那隆隆震耳的雷声,不知何时竟停歇了下来。
大雨渐渐转为了雨夹雪!
空气虽依旧寒冷,城外灾民虽仍挣扎在生死边缘!
但,至少没了洪涝的可能性。
这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