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称呼民丁也好,还是民夫也罢。
归根结底,其本质是一样的。
也正是因为有他们存在,赈灾才得以安然无恙的执行下去。
民夫们维持好秩序后。
赈灾便正式开始了。
一条条长龙般的灾民队伍缓缓朝着粥棚走去。
待走到粥棚之后,自粥棚领取一碗粥饭,半张饼子之后。
不待民夫催促,领到食物之人便边走边狼吞虎咽的将粥饭全部咽下。
随后将粗瓷碗,递给粥棚背后等待的仆从。
自那仆从手中,以粗瓷碗换来半张饼子。
随后便将两个半张的饼子藏进胸口,快速的远离人群。
生怕走的慢了,饼子被人给抢了去。
而那接到粗瓷碗的仆从待粗瓷碗堆积成一摞后。
直接抱到了前方。
由此形成一个闭环。
若非如此,哪儿来的那么多的碗?
许奕静静的望着下方的粥棚。
片刻后。
许奕迈步走下了高处,朝着粥棚走去。
这一路走去,倒是格外的畅通无阻。
不一会的功夫,许奕便走到了粥棚前。
“大人!”
那些看守粥棚的士卒见许奕走来,纷纷快速抱拳行礼。
连带着那些打饭的仆从亦不由得顿住了身体。
更有甚者,直接放下手中的勺子,朝着许奕拱手行礼高呼大人。
许奕摆了摆手平静道:“无须多礼!莫要耽误了施粥!”
待众人恢复正常后。
许奕迈步上前,拿起一块饼子。
那饼子相比城内售卖的饼子要显得格外的单薄。
且,不仅仅是单薄,饼子的用料也较城内的饼子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许奕扭头看向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一管家打扮的仆从。
开口询问道:“平邑伯府这次准备了多少饼子?”
那管家闻言急忙拱手回答道:“回大人,这次赈灾我家伯爷准备了足足三万五千张饼子!”
三万五千张饼子,宣平门外的百姓几乎有五万之多。
这么多饼子显然是不够的。
那管家显然对此心知肚明。
话音刚落便再度补充道:“我家伯爷也知道三万五千张饼子肯定不够。”
“但,我家伯爷也没办法啊,朝廷给的粮食只够三万张饼子的。”
“这剩下的五千张饼子,还是我家伯爷自掏腰包拿出来的。”
见许奕面露思索。
那管家急忙补充道:“您是不知道,就连这三万张饼子的粮食,还是我家伯爷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衙门领了出来。”
“昨日夜里,朝廷更是只给了一万五千人的粮食。”
百姓或许不明白黑色蟒袍代表着什么。
但身为平邑伯家的管家,他又岂会认不出那蟒袍代表着什么?
当今天下,除了皇子,谁人敢明目张胆的穿蟒袍。
且身旁还有士卒护卫?
许奕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随即迈步走向盛放粥饭的木桶。
那木桶内的粥饭或许称呼为米汤更为合适。
好在每一勺米汤内还有少量的粟米、高粱米以及大豆。
抛开数量谈质量,无异于耍流氓。
从现场施粥来看,平邑伯府准备的粥饭不可谓不良心。
若是那管家所说属实,问题还是出在赈灾粮上。
许奕转身走向那平邑伯府的管家。
纵使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仍开口询问道:“你们家伯爷是怎么吩咐你们的?”
管家闻言急忙再度拱手行礼,毫无犹豫的回答道:“我家伯爷让我们尽可能的多救一些灾民。”
“但您也看到了,粮食只有这么多。”
管家无奈的指了指粥棚。
随即继续开口说道:“来之前,我家伯爷的意思是,先顾全那些仍能走动的灾民。”
“凡是能走动的灾民,每人一碗稀粥,一个饼子。”
“待这些人吃过之后,剩下的饼子和稀粥再分成半份,分给那些没有力气走动的灾民。”
“想办法吊住他们的命。”
吊命,何等残酷且无助的字眼。
许奕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从理性上来讲,平邑伯的处理方法无疑是最好的。
但,归根结底,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以及妥协。
许奕站在粥棚旁。
静静的看着平邑伯府的仆从施粥,心中无奈的叹息道:“这天下,又有几个平邑伯?”
与此同时心中不由得对上午的想法产生了自责。
平邑伯一事,又何尝不是给许奕上了最生动、最难忘的一堂课!
一个半时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