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奕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视线再度看向城外。
平邑伯杨先安,严格来说与许奕倒是有些渊源。
二人小时候,曾有过一段互为玩伴的经历。
当然,说是互为玩伴,实际上是年长几岁的杨先安在处处照顾许奕。
杨先安的父亲杨志自正德五年起,便一直在许奕舅父赵青帐下听命。
亦是赵青最信任的几个外姓将领之一。
正德十五年,匈奴频频叩关。
大将军赵青临危受命,率大军远征匈奴。
就在这一年冬季,大周王朝与匈奴人在漠北爆发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
史称--漠北决战。
大战持续了整个冬季。
直到次年元月,大周王朝才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此战过后,大将军赵青,以及赵家九十六子全部马革裹尸。
身为赵青最信任的几个外姓将领之一的杨志,自然未能幸免于难。
次年二月,护送战死英魂的马车抵达了长安城。
正德帝于长安城外,追封护国英魂。
杨先安的父亲杨志,也从平邑县男直升两级,一跃成为了平邑伯。
因杨志战死,平邑伯的爵位自然由其长子杨先安继承。
许奕凝视着城外连绵成一片的灾民。
一时间竟久久未语。
只不过那手掌,却在悄无声息间握紧了斩渊刀的刀柄。
“荣将军。”
许奕转过身看向荣平川再度询问道:“今日平邑伯家放了多少粥?”
荣平川不敢隐瞒急忙回答道:“回大人,约莫着有万余人份。”
十余万人的灾民,仅仅只放了万余人份的口粮。
这已经不能用多少来形容了。
若是事实,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好。”
“很好。”
许奕连道两声好,随即再度开口说道:“寻个地方,放我们出城。”
木已成舟,再气愤也无法解决问题。
“出......出城?”荣平川不敢置信道。
城外并非仅仅只是灾民,还有数不清的污秽物。
而那些污秽物往往最是容易滋生病气。
平日里纵使是赈灾,那些商行也仅仅只是雇佣老百姓以及派遣家丁前去罢了。
“对,出城。”
许奕点了点头肯定道。
不出城,永远无法真正了解情况,这个险他必须冒。
“大人一定要出城吗?”
荣平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之色,好似许奕的要求让他格外的为难一般。
“不出城,如何实地了解灾民情况?”
“不出城,如何赈灾?”
许奕看向荣平川的眼神愈发的坚定了起来。
“既然大人一定要出城,属下不好阻拦。”
“但还请大人带上两百士卒,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见无法阻拦,荣平川深深地叹息一声,随即挥手命令自己的副将前去点齐两百精锐士卒。
即将饿死之人,要么麻木到无法喘息。
要么疯狂到让世人惊骇。
镇守宣平门如此之久,荣平川见到了太多太多的灾民,太多太多形形色色的事情。
其中甚至不乏有疯狂袭击士卒、袭击商行之人存在。
印象最深的是,某一个商行施粥的伙计,因肚子剧痛独自脱离了队伍。
当再寻到那伙计之际,人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不一会的功夫,荣平川的副手便带着一精壮汉子走了过来。
荣平川伸手介绍道:“大人,此人名为谷登云,是末将麾下最精锐的百户。”
大周王朝军制,五人为伍,为首者称伍长。
两伍为什,为首者称什长。
五什为屯,为首者称屯长。
两屯为伯,为首者称伯长。
到了伯这一级别,若是领兵超过百人不足五百则又有另一种称呼,那便是百户。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迈步走下城门。
城门下赫然站立着两百全副武装的士卒。
自这些士卒的气势上,不难看出这些士卒皆是军中精锐。
由此可见,荣平川是有多怕许奕死在他镇守的宣平门外。
“出发!”
许奕环视一周,心中微微点头,随即大手一挥。
在两百精锐士卒的拥护下走到了城门。
数十个守门士卒早已严阵以待。
见众人到来,使用搅绳,缓缓拉开了厚重的城门。
不一会的功夫,众人便走出了城门。
刚一走到护城河旁,那高大的吊桥便缓缓下放。
随着吊桥的缓缓下放,远处黑压压的灾民开始缓缓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