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
许奕打发走赵守,随手拿起一根木簪走进了书房。
空荡荡的书房内早已被赵守点燃了炭火。
相比房舍外,书房内的温度倒是让人直感到浑身暖烘烘的。
随手用木簪尾部挑了挑书桌上的油灯。
瞬间,书房内再度亮堂了几分。
伸手拿起适才未看完的卷宗。
斜靠在太师椅上,就着油灯的光芒细细翻阅。
伴随着卷宗缓缓翻页。
许奕的眉头时不时的皱起。
片刻后。
眉头紧锁的许奕放下手中的卷宗,揉了揉发酸的双眼。
起身推开窗台,放窗外的冷空气入内。
彷佛只有这般,才能缓解心中的烦闷。
通过一卷卷卷宗,许奕深刻的认识到,关中的这场旱灾要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恶劣与麻烦。
大周王朝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至今已然历经二百余载。
这二百余载的时光里,潜移默化之下,生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世家。
其内不乏一些百年世家。
这场大旱,对于朝廷、对于百姓而言是一场灾难。
但,对于这些世家财阀而言,却无异于一场饕餮盛宴。
关中大旱地处京师周边,自大旱起始之时,朝廷便不止一次的下拨钱粮用以赈灾。
钱粮确实下拨了不少,但灾情却丝毫未见回转。
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姿态。
为此,朝廷大力抓捕贪官污吏。
只要是被发现在这场旱灾中,动了不该动的钱粮。
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抄家诛九族。
但,这依旧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杀了一个贪官污吏,并不会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反而会适得其反,打草惊蛇。
导致那些未被发现的黑手,行事更加隐秘罢了。
毕竟,人都有侥幸心理。
许奕站在窗台边,仰望着漆黑的夜空,眉头时而紧皱,时而平缓。
让人看不清其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此后三天时间里面。
许奕手中的卷宗几乎从不离手。
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手中始终握着一卷卷宗。
直看得赵守担心不已,险些认为自家主子中了邪。
三日后的午时。
许奕躺在院内一张躺椅上,边晒太阳边翻看手中那不知看过多少次的卷宗。
“六爷。”
赵守眼含担忧的看向眼圈微黑的许奕。
“怎么了?”
许奕翻了个身,头也未回的开口询问道。
“六爷,这卷宗您都已经看过好多遍了。”
“还没有头绪吗?”
赵守提着铜壶走向躺椅,端起铜壶朝着躺椅旁小木桌上的茶壶倒去。
这几日,庐山云雾的消耗量明显超出先前。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卷宗亦是如此。”
许奕缓缓起身,端起小木桌上的茶盏一口饮尽。
三天时间里面,许奕看了不知多少遍卷宗。
一开始一些并未注意的细节,也在这三天时间里面逐渐浮现。
至少,现在的许奕要远比三天前的许奕更加的胸有成竹。
“那,六爷对这次赈灾有没有信心?”
赵守放下铜壶,再度为许奕冷上一杯庐山云雾。
“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一切还要等走出宗正寺才能知晓。”
卷宗终究是他人书写,在没有亲眼见证的情况下,许奕无论对谁都不会私下结论。
这不单单是其本身性格使然,更有幽禁八年之功劳。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谨慎二字,早在八年幽禁时光中深深的刻在许奕的骨子里。
并非是不信任赵守,而是深怕隔墙有耳。
通过不断的研读那些卷宗,不难发现。
这场旱灾的背后不仅仅是天灾,更有人祸。
至于这个人祸究竟有多强大,单单从卷宗上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就在主仆二人在院内闲聊之际。
时隔三日,幽宁院的院门再度被人扣响。
“去看看。”
许奕随意的摆了摆手,心中对于来人已然有了猜测。
明日便是祭天大典,前几日尚衣房已经量过尺寸。
不用猜便知来人是谁。
果不其然。
不一会的功夫。
赵守便笑容满面的带着四名侍女走了进来。
“六爷,是尚衣房来送朝服了。”
尚未走到躺椅处,赵守便大声吆喝道。
许奕抬头看了眼尚衣房四名侍女手中的托盘,微微点了点头。
随